伊森打開系統,開始瀏覽剛傳到電腦上的病患資訊。屏幕上的字母閃爍著顯示出來:“克里斯托弗·萊恩,32歲。”他微微皺眉,快速閱讀著詳細資料。克里斯托弗此前並沒有任何心理疾病的病史,健康檔案顯示他也沒有過敏藥物或家族病史,從這些數據來看,這個病患應該是一個普通的、身體健康的年輕人。但幻覺的出現,往往意味着潛藏著更深層的心理問題。
伊森正要繼續分析這些資料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抬起頭來,目光從螢幕上移開,對著門口說道:「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神情緊張的男人出現在門口。那是克里斯托弗·萊恩。伊森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雖然他32歲,但看起來卻像是已經過了五十歲,眼角有明顯的皺紋,雙眼布滿血絲,精神狀態似乎極度不穩。整個人透著一種深刻的疲憊與焦慮,彷彿長期被無形的壓力碾壓著。
伊森馬上掛上了一個溫和而親切的笑容,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些。他站起身,走向克里斯托弗,語氣溫和地打了個招呼:「你好,克里斯托弗,請進來吧。」
克里斯托弗的動作有些僵硬,他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閃爍著,不敢正視伊森。他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然後在伊森的引導下走進了診間。他的步伐顯得有些遲疑,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壓力驅使著來到這裡,卻又似乎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應該這麼做。
他進入診間後,快速掃視了一圈,最後才勉強將目光停在伊森身上,雙眼中充滿了不安與疑惑。伊森一邊打量著這個病患的狀態,一邊在心裡默默盤算,這種身體和精神的脫節,顯然不是短期內形成的。
「別擔心,克里斯托弗,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伊森坐回自己的椅子,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慰和專業的平靜。「你可以告訴我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從哪裡開始都行,我們會一起找到問題的根源。」
克里斯托弗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為自己內心那些混亂的念頭尋找一個出口。
克里斯托弗的眼神四處游移,緊張地掃視著診間的每一個角落,彷彿每個物件都隱藏著無法預測的危險。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手指緊張地攥著椅子扶手,關節發白。伊森坐在桌後,看著克里斯托弗那恐懼的神情,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擔憂。他顯然對這間房子裡的一切感到極度不安,好像隨時會被某種無形的威脅吞噬。
伊森輕輕嘆了口氣,知道如果任由這種情緒蔓延下去,克里斯托弗可能會陷入更深的恐慌。於是,他站起身,慢慢地將椅子拉到克里斯托弗面前,動作輕緩而穩定,避免給他帶來任何突然的壓力。伊森坐下來,讓自己與克里斯托弗的視線平齊,用低沉而柔和的聲音說:「克里斯托弗,讓自己平靜一點,沒事的。你現在很安全,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克里斯托弗的目光在伊森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即又開始不安地轉移,顯然還未能完全擺脫內心的恐懼。但伊森知道,這一刻最重要的是讓他冷靜下來。伊森輕輕地抬起手,示意克里斯托弗跟隨他的動作,「來,跟著我一起,深呼吸,好嗎?慢慢來。」
伊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呼出,眼神鎮定而專注。克里斯托弗有些猶豫,但最終他試圖模仿伊森的動作,顫抖的手指稍微放鬆了一些,閉上了眼睛。他開始跟隨著伊森的節奏,深吸氣,然後慢慢呼出,雖然動作有些不穩定,但他似乎開始逐漸放鬆下來。
「很好,」伊森低聲鼓勵道,語氣如同撫慰般柔和,「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專注在呼吸上……慢慢來,冷靜一點。」
隨著呼吸的節奏,克里斯托弗的肩膀逐漸放鬆,臉上的緊張表情也開始緩解。他依然顯得焦躁不安,但呼吸的平穩顯示出他正在努力從那股恐懼的漩渦中拉回自己。伊森靜靜地陪著他,耐心等待,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情緒。這一刻,他的任務並不是去解釋或解決什麼問題,而是先讓克里斯托弗找到內心的平靜。
伊森靜靜地坐在克里斯托弗面前,觀察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了不少。伊森知道,這是個合適的時機,於是他輕聲詢問:「克里斯托弗,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最近遇到了什麼問題嗎?」
然而,伊森很快察覺到一件異常的事情。克里斯托弗雖然情緒有所緩解,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與伊森有過一次正面的對視。伊森的目光始終試圖捕捉對方的眼神,然而克里斯托弗總是在刻意避開。更準確地說——他在迴避伊森的整個臉部,像是有什麼東西讓他無法直視似的。
伊森沒有立即打斷這種奇怪的行為,而是耐心地等待,讓對方自行開口。過了幾秒鐘,克里斯托弗的喉嚨似乎卡住了什麼,吞咽了一下,聲音沙啞而不穩:「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瘋了,但……」他頓了頓,喉嚨裡發出一絲顫抖的聲音,接著又低聲補充道,「醫生,我……我真的很害怕。」
伊森微微向前傾,語氣依然柔和:「告訴我,克里斯托弗,無論是什麼,你都可以說出來。」
克里斯托弗的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手,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低著頭,視線始終沒有上移,彷彿無法鼓起勇氣直視伊森。他的聲音越發顫抖,終於說出了壓在心頭的恐懼:「我……最近,我看到的每個人……」他停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怎麼表達,隨後話語中透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慌,「他們的臉……都是一模一樣的,每一個人……都長著同一張臉。」
這句話一出口,診間瞬間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伊森眉頭微皺,直覺告訴他,這不僅僅是單純的幻覺。克里斯托弗的恐懼是如此深刻,以至於他不敢再與任何人的臉對視,甚至連伊森也不例外。這種異常現象顯然觸動了克里斯托弗內心最深處的恐懼——一種無法解釋、無法逃脫的恐懼。
伊森的思緒快速運轉著,儘管表面上依然保持著冷靜和專業,但內心已開始意識到,這個病人所面對的問題,或許比他想像的更加複雜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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