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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四年前……
冰冷的手術室裏麵，燈光大作，喬諾躺在手術床上，身上的禮服已經被鮮血染紅，然而她一雙無神的眼睛卻睜開著，望著刺眼的燈光。
她感覺得到刀子捅進她胸口的疼痛感，感覺得到靳承衍的無措。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在她和阮笙語都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選擇抱著的那個人是她。
可她轉了牛角尖，在誤會麵前，總是想要尋找到一個豁口來宣泄自己的感情。
“靳太太，我們馬上要幫您注射麻藥！”護士在喬諾耳邊說著，例行公事。
喬諾看到麻醉師已經準備就緒，馬上就要將麻藥推進身體！
“等等！靳太太好像懷孕了！絨毛促性腺激素超過十！手術要重新安排，麻醉計量要減少，不然會對胎兒不利！”
“但靳太太流了這麽多血，孩子保不保得住還是一個問題！”
“出去問問靳少什麽意思。”
“我……”喬諾抬手，是在聽到自己懷孕那一刻，她的意思才算是清醒了過來，從無盡的黑暗當中發現了一點光明。
醫生圍到喬諾身邊來，看著她蒼白的臉，眼裏卻是無窮無盡的灰暗。
“我要這個……孩子。”喬諾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醫生的防菌服，緊緊的，想要留住這個孩子的迫切希望。
如果沒有了愛情，難道臉孩子都留不住嗎？
“好，重新安排手術！”
……
喬諾和季西檸講著四年前的事情，邊說，就看到季西檸眼淚沒有停止過，那樣的場麵，別說是親身經曆過的，就是季西檸這樣聽著，都覺得揪心。
“後來，孩子還是沒有保住，醫生告訴我，我基本上就和做母親沒有緣分了，所以我讓喬可愛叫我媽媽，覺得也許喬可愛就是我另一個孩子，我也一直將她當成親生女兒，可是西檸，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我和靳承衍以後再沒有任何的聯係了，隻有孩子，這個孩子，是證明我和他真的在一起過的唯一證據。”
不然等到幾年過去，喬諾的記憶力不好的時候，她就會覺得，她和靳承衍從未在一起過，那幾年，不過是夢一場。
“可是，你的身體虛弱，到時候分娩，我怕你……”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請個營養師，調理身體，你相信我，會沒事的。”喬諾在說服季西檸，也在說服自己。
但說到底，季西檸也沒有辦法幫喬諾做決定，也沒有辦法左右她的想法，隻是將可能發生的情況告訴她，至於最後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還是喬諾自己決定。
“那，你要告訴靳承衍嗎？”
聽到靳承衍這三個字，喬諾微微的愣了一下。
說，還是不說？
如今，他已經有女人在身旁，是他滿意的女人，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也許隻會給他平添煩惱。
“不了，過幾天，我就和喬可愛去瑞士。”
“你要去了瑞士，誰照顧你啊！我也過去陪你吧，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再回來，好不容易才再見到你，我不想這麽快和你分開啊！”
“你舍得暖陽嗎？”
聽到暖陽二字，季西檸的臉頰微微發紅。
後來，醫生給喬諾開了藥，孕婦專用的，並且叮囑她按時到醫院來複診，她身體狀況並不太理想，如果想要保住孩子，必須嚴格按照醫生的囑咐來。
剛剛到門口，喬諾就見到別墅外麵停著兩輛轎車，車牌挺熟悉，然而喬諾一下子沒有想起來。
進到家裏，喬諾才知道來的人究竟是誰。
靳萌熙的父母。
喬諾馬上將藥放進了離自己最近的抽屜裏麵，給了季西檸一個眼神，讓她不要聲張。
“靳先生，靳太太。”喬諾見著客廳裏麵氣氛並不是很好，估摸著這兩位過來應該是說靳萌熙的事情。
“姐，你臉色怎麽這麽不好？不舒服？”喬宸並未在意靳萌熙父母還在這裏，見到姐姐臉色不好，馬上過來關心。
喬可愛原本是和喬宸坐在一起的，也覺得這個氣氛有些尷尬，見到喬諾回來，馬上下了沙發朝喬諾跑來。
“媽咪，小爸爸和新來的爺爺奶奶在吵架，小可愛怕。”喬可愛用意大利語說著，估計是真的被嚇到了。
喬諾瞪了喬宸一眼，他和靳萌熙父母有事要談為什麽要把喬可愛留在樓下，小姑娘做完手術沒多久，哪裏稱受得了這樣的場麵？
“西檸，你先幫我帶小可愛去樓上玩，我這邊……”
“恩，你自己小心。”季西檸意有所指，隨後就拉著喬可愛上了樓。
“姐，你怎麽回事，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喬宸擔心姐姐，這個時候也是完全將靳萌熙的父母當成空氣。
喬諾不知道喬宸和靳萌熙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個樣子看來，並不是什麽好事。
“喬諾，今天我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們，喬宸如果不娶我們家熙兒，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喬家徹底在秦城消失。”靳萌熙父親站起來，威脅道。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可當時喬諾要讓兩人結婚，靳萌熙父母是堅決反對的，這才多長時間，就改變口風。
而喬宸，似乎對這件事並不上心。
“靳先生，這件事情我最開始……”
“姐，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而且，我已經有女朋友，我和靳萌熙，已經是過去式。”喬宸淡淡的說出了這個事實，也就是，他和靳萌熙分手，他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喬宸，你——我們熙兒就是因為你劈腿所以流產，你竟然還敢這樣說！”靳太太紅著臉，斥責喬宸。
“男未婚女未嫁，我和靳萌熙在一起是基於雙方都同意的前提下，誰也不能保證一個男人一輩子隻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感情淡了還要糾纏在一起，對雙方都是折磨。靳萌熙現在也沒有任何問題，你也說過，有大把的男人等著給你們靳家做上門女婿，又何必來找我？”
“喬宸！”喬諾真的不知道喬宸這番論調是從何而來，如果喬諾是靳萌熙，聽到這番話，自然是會氣死的！
“姐，抱歉讓你擔心了，這邊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你先上去看看小可愛，剛愛讓她害怕了。”喬宸並未懼於喬諾的威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大男孩已經出落成這個做事我行我素的男人。
他冷漠，決絕，不留情麵。
還是，喬諾認識的喬宸嗎？
“你們喬家姐弟一個樣！姐姐玩弄別的男人的感情，弟弟玩弄女人，你們這樣對得起你們死去的父母嗎？別讓別人以為你們是有爹娘生，沒爹娘養的！”
“請你們嘴巴放幹淨點！如果不是看在你們是靳萌熙父母的份上，你們以為你們能夠踏進我們喬家大門半步？”喬宸冷冷的對著靳先生和靳太太，他愛護的家人，不允許外人肆意評判。
“難道我說錯了嗎？喬諾，你對我們阿衍怎麽樣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有這樣的姐姐，怪不得教出來這樣的弟弟！”靳先生氣急，但是也知道，今天這場談判算是無疾而終了，他帶著自己的太太，氣衝衝的離開了。
客廳裏麵隻剩下喬諾和喬宸。
醫生告訴過喬諾，千萬不要激動，千萬不要生氣，不然會動了胎氣的。
然而現在這種狀態，喬諾怎麽可能不生氣，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她真是打不得，又罵不得喬宸，這個孩子大了，她完全管不了了。
“喬宸，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對靳萌熙……”
“姐，我有自己喜歡的人。”喬宸特別堅定的說。
“好，你把人給我帶來看看。”
……
喬宸說要把女孩子帶給喬諾來看，其實喬諾真的不知道喬宸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他的心思，已經讓喬諾猜不透。
而且出了這樣的事兒，如果再讓喬宸和她一起去瑞士，可能她就真的像靳承衍二叔和二嬸說的那樣，是個不會教弟弟的姐姐了！
收拾著簡單的東西，就連喬宸都沒有發現這些變化。
然後，靳承衍的電話來了。
“喬諾，如果不是因為熙兒的事情，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給你打電話。”靳承衍的聲音冷冷的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喬諾在收拾一些文件，無意中看到了之前快遞過來的財產割讓書。
而她腹中，是他們兩個的小寶寶。
因為喬諾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懷孕，而靳承衍那幾天，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忘記了，就是沒有做防護措施，所以兩個人那個的時候都是無縫結合。
喬家現在在喬宸的打理下，已經足夠喬諾和喬可愛已經肚子裏麵的小寶寶一生無憂，這份文件，似乎也沒有簽的必要。
“靳小姐……”估計是那個用情至深的人，受傷嚴重是必然的。
“我在你家門外，給你三分鍾時間出來。”
“什麽事情不能在電話裏麵說嗎？”喬諾並不是很想看到她孩子的父親。
“出來。你一個人。”說完，靳承衍就掛了電話，絲毫不給喬諾拒絕的機會。
喬諾盯著自己的手機，裏麵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她頓時有些傻眼了。
靳承衍怎麽到現在還這麽霸道！他已經不能對她頤指氣使了他不知道嗎？他憑什麽到她家門外就要讓她必須出去見他啊！
可是，喬諾還是讓保姆好好照顧喬可愛，出了家門。
此時，坐在駕駛座上的靳承衍，車門外的煙頭已經丟了七八個，他知道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喬宸不會在家，喬可愛也要睡午覺，這個時候讓喬諾出來，是再合適不過的。
其實依照靳承衍的辦事標準，能夠在電話裏麵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想要見麵，見喬諾……
靳承衍苦笑一聲，還不是想她了。
就是見到這個女人一眼，也是可以的，哪怕，說的不是他們的事情。
哪怕，他們兩個見麵就沒有好言好語，他隻是想要見到這個人！
四年的想念，等到這個人回來了，他連好好見一麵的都要這般的費盡心思。
他看著她穿著居家的衣服從大門裏麵走出來，一件米色的長毛衣，一條打蒂褲，她以為就是能夠在門口把事情談好的，所以連換衣服都省了嗎？
可他也不想想，他隻給了喬諾五分鍾的時間出來啊！換衣服和打扮怎麽也要半個小時了吧！
喬諾走到靳承衍車邊，見到了他車門邊上的幾個煙頭，他，來了很長時間。
“你要說什麽？”喬諾微微皺眉，他身上還有些煙草味，她懷孕了，不能聞到這些味道，不然會覺得惡心。
“上車。”靳承衍的目光中愛喬諾腰部那邊，因為在車裏坐著的緣故。
“如果你要說靳小姐和喬宸的事情，其實……”
“我說了，上車。”靳承衍壓低聲音，但是微微的怒意喬諾還是感覺的出來的。
好吧，喬諾到底是有些屈服了。
從那天在靳承衍辦公室裏麵跑出去之後，再知道自己懷孕，這幾天的心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該怎麽麵對靳承衍這個問題上麵，喬諾再一次矛盾了起來。
她繞過車頭，上了副駕座。
本以為不過是坐在車裏好聊天，沒想到靳承衍啟動了車子，開了出去！
“靳承衍，你幹什麽！”喬諾轉頭看著靳承衍，才發現這個男人下巴冒出了些胡茬兒來，感覺人，也有些憔悴了些。
為什麽，難道不是應該是戀愛當中的人氣色最好的嗎？
見靳承衍並不打算和自己說話，喬諾知道自己反抗也沒用，隻得拉過安全帶係上，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二叔和二嬸已經來找過喬宸，其實靳小姐的事情你我本沒有必要插手，否則就變成了兩個家族的恩怨，我知道，你們靳家想要踩死喬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喬宸和靳氏打官司也不過是想要為我討回一個公道，我會勸他放棄這個念頭，但是他的感情，我幹涉不了。”靳承衍今天來，無非是為了這件事。
那麽喬諾就和他說說清楚。
然而，靳承衍依舊我行我素的開著車，沒有回答喬諾任何的話。
“我知道，靳小姐現在肯定很難過，但是現在難過，也好過以後結婚了，喬宸也不喜歡她，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折磨更讓人來的心痛，同為女人，我不希望靳小姐以後一輩子都處在痛苦當中。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情，我不想她用以後一輩子的時間去感受。”
喬諾不知道自己是在說靳萌熙還是在說自己。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一種怎麽樣的體驗。
就像是在機場等一艘船。
喬諾覺得自己嘴巴都要說幹了，然而，靳承衍依舊沒有理會她，是要怎麽樣？
“靳承衍，你究竟想要怎麽樣？”喬諾略顯無力。
看著車窗外的環境，毫無章法，喬諾也不知道靳承衍想要去什麽地方。
“喬宸和靳萌熙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警告我之前我一點消息都沒有，是後來靳萌熙告訴我的，我本來想要阻止，但是感情這種事，哪裏是一個外人的阻止就能夠了斷的？”喬諾忽然間止住了聲音。
外人的阻攔，她和靳承衍。
鬱心，靳仲舒，有太多太多的外力的阻攔，讓喬諾無法顧及，隻能放手。
難道，因為愛不夠？
可如果喬諾對靳承衍都算是愛不夠，那麽怎麽樣的愛，才算是十足的愛呢？
“繼續。”對於喬諾戛然而止的聲音，靳承衍忽然間開口，讓她繼續說下去。
喬諾也像是泄了氣的氣球，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不說。
車子還在路上毫無目的的開著，喬諾係著安全帶靠在位置上麵，側頭，看著外麵的景色往後倒去，忽然間沉默下來，在一個有靳承衍的空間裏麵，喬諾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寶寶啊，你看，坐在媽媽身旁的這個男人，就是你的父親，但是，你一出生就不會看到父親了，對不起，因為爸爸媽媽的問題，讓你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可是媽媽用了小可愛來發誓，媽媽不能失去你，也不能失去小可愛，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嗎？
喬諾的手下意識的就放在了小腹上麵，感覺小腹裏麵的生命的旺盛。
餘光之中，靳承衍看到了喬諾將手放在小腹上麵。
他想到以前和喬諾在一起的時候，她來月事的那幾天都會疼的厲害，今天看她出來，臉色不是太好，是不是來了那個？
車子打了方向盤，他記得附近有藥店。
轉過兩個路口，那裏就是一個藥店，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解開了安全帶。
要下車前，回頭看著喬諾，“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你，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靳承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什麽地方，但是如果待會回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喬諾，他估計會把喬家個哦拆了！
喬諾：“……”她又沒有說要走，他這麽一說，還真的提醒了喬諾，不如走了？
可，喬諾還是坐在副駕上麵，看著靳承衍匆匆往藥店裏麵小跑去，他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別看靳承衍表麵風光，是個高高在上的靳氏總裁，但是喬諾知道他在風光背後的代價，經常開會到深夜，就算是回到了家裏，也經常有很多事情要做。
有一些高質素的員工，但有很多事情也需要他親自過目，他一手將靳氏打造成如今固若金湯的帝國，付出的代價，是多麽大！
小毛小病就不說了，喬諾是知道靳承衍有次胃出血被送到醫院的，他的胃很脆弱。
打開車內的儲物櫃，裏麵的藥果然已經空了。
他不會照顧自己，四年前就不會，四年後，還是不會。
湧上心頭的關心，喬諾發現自己止都止不住。
為什麽不離開呢？剛才靳承衍撂下的狠話又算什麽？他對自己撂過的狠話還算少嗎？
最開始的不要愛上他，可她還是愛上他了！再後來的讓她不要動阮笙語，她還是動了！
可是最後，靳承衍到底也沒有把她怎麽樣！
所以就算是她下車離開，靳承衍還能把她怎麽樣。
大概，也不過是仗著他的喜歡吧！
喬諾苦笑一聲，合上了儲物櫃，重新靠在椅背上麵。
不多時，靳承衍端著一杯熱水，手裏還拎著一個袋子，從藥房裏麵出來。
上車，他將裝著棗紅色不明液體的杯子遞給喬諾。
“啊？”喬諾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渴，而且這杯東西，真正的看起來好惡心，一點都不想喝。
“拿著，喝完。”靳承衍聲音有些僵硬。
“我不要喝，喬宸和靳小姐不在一起，你也不至於謀害我吧！這杯什麽鬼。”喬諾皺著眉，問著這個味道就覺得惡心，更不要說喝了。
靳承衍額前三條黑線飄過，謀害？
“我要謀害你，手段也不會這麽低劣，至少不會選擇在我自己的車上動手。”靳承衍拉過喬諾的手，將被子放在她的手中。
手，就是這樣碰到一起的，喬諾下意識的想要縮回去。
沒想到靳承衍和她一樣，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仿佛都是不願意碰到對方的一樣。
“你月事一直不正常，店員說這個牌子的比較好，你試試看。”
“啊？”他哪裏知道她來月事了？
“你剛剛捂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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