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我被兩個醉漢拖進了漆黑的死胡同。
我拼命地反抗、掙扎,用力咬了其中一個人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
那人捂着血淋淋的耳朵,惱羞成怒。
只見,他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捅進了我的肚子……
「救命!!!」
我尖叫着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眼前,白花花一片。
鼻息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這裡是……醫院?
「安安?!你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我聽到了辛川的聲音。
轉過頭,我看到他焦急地站在我的病床邊,臉上寫滿憔悴。
看着他,我腦中凌亂的記憶漸漸拼湊起來。
我回想起了昨晚發生在 KTV 門外那條老街上的事,記憶和夢境雜亂交錯……
「!!!」
我猛然低頭掀開被子,看向自己的小腹。
慶幸的是,我的肚子上並沒有什麼傷口。
只有一道以前闌尾炎手術留下的舊傷疤。
原來,噩夢是假的。
我確實遇到了流氓騷擾,但辛川及時趕到,救了我。
我沒有咬掉誰的耳朵,也沒有被人捅傷……
「安安?你還好嗎?」
辛川再次出聲,拉回我混亂的意識。
我定了定神,回答他:「我……沒事。」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沙啞,嗓子裡火辣辣地燒得難受。
我正想問辛川討杯水喝。還沒說話,水杯已經遞到了面前。
「先喝口水吧。」
辛川關切地看着我,眼裡滿是心疼。
我接過水杯。
還是熱的,卻不燙手。
也許是劫後餘生的人總是更容易被情緒支配。
我頓時感覺眼眶一酸,眸中瞬間濕潤了。
但我努力忍住了眼淚,最後還是沒有在辛川面前哭出來。
看着手裡的水杯,我明明口渴得難受,卻又有些猶豫。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放心地喝下辛川遞給我的水了。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不久前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多麼諷刺。
我的猶豫落在辛川眼中,讓他沉沉嘆了口氣。
他沒說話,接過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後才又遞給我——
「喝吧,不燙。」
「……」
我和辛川之間,仿佛多了一道無形的牆。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本來現在應該是我最需要他的時候。
可此時此刻……
看着坐在床邊的他,我心裡卻只覺得害怕。
我緩過神來,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緒也跟着回到了腦海。
我一看到辛川的臉,就控制不住地想起雜物間裡那些信。
那些寫給「寶貝」的信。
我沒敢直接質問辛川那些信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怕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會殺我滅口。
這念頭聽起來有些荒唐離譜。
可我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辛川,在我眼裡就是一個藏滿了秘密的殺人犯。
我還年輕。
還不想變成下一個讓他寫信懺悔的「寶貝」。
我把空杯子還給辛川。
抬頭看他時,眼裡多了幾分戒備。
以辛川那敏銳的心思,他一眼就能察覺到我的異樣。
他心疼地皺了皺眉,輕聲安慰我:「安安,別害怕。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兩個人已經被警方抓住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你放心,我會一直守在這裡,陪着你。」
「……」
看來,辛川把我戒備的姿態當成了昨晚那件事的後遺症。
看得出來,他努力想要讓我安心。說話時,他仔細地替我掖了掖被子。
可我現在害怕的根本不是什麼流氓……
而是他啊!
在他俯身靠近我的瞬間,我心裡早就喊了幾百次「救命」。
可惜,誰也聽不見。
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因為緊張而繃得很緊,一雙拳頭藏在被子裡死死攥住床單。
好在,辛川只是替我掖被子而已,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當他起身遠離的那一刻,我後背已經完完全全被冷汗濕透了。
看辛川又坐了下來,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我看了看牆上的鐘,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上什麼班。」辛川擰了擰眉,面色凝重,「這兩天我請了假,會一直在這裡照顧你。你安心休息吧。」
「……」
聽辛川這話的意思,他不僅今天不打算走,可能好幾天都得跟我寸步不離了。
就這還要讓我安心???
真不知道他安得什麼心!
此時的我,簡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滿心祈求着,有沒有好心人能來救救我。
大概是我的心聲起了作用。
下一秒,有人在外面敲響了門……
「你來幹什麼?」
辛川起身去開門。見了門外的人,他語氣很不友善。
他這人平時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從來不會這麼冒失。
我好奇地往外張望,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這麼失態。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被他擋在門口的陳飛揚。
陳飛揚開口先說了句抱歉:「昨天的事我也有責任。江安她還好嗎?是想來看看她,沒有別的意思。」
「她在休息,你走吧。」辛川問都不問,就擅自替我下了逐客令。
見狀,我連忙大聲喊了一句:「來都來了,你就讓人家進來坐一會兒吧!」
很顯然,我這是毫不留情地拆了辛川的台。
他皺着眉頭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着不悅。
可我沒有辦法。
我實在是不敢跟他單獨待在一起。
見我都發了話,陳飛揚便不客氣地越過辛川,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他帶了一些水果。把東西放在旁邊才拉了把椅子在我旁邊坐下。
「江安,實在對不起啊。我昨天臨時在車上接了個客戶的電話。我真的沒想到,就那麼一會兒工夫,居然會發生那種事……」
「你說完了沒有?」
陳飛揚開口剛說了兩句,辛川就着黑着臉打斷了他。
我知道,辛川是不想讓陳飛揚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些不好的事。
但他對陳飛揚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對陳飛揚似乎有種強烈的敵意。
難道,還是因為上次我喝醉了,被陳飛揚送回家的事情嗎?
被辛川這麼懟了一句,陳飛揚只得訕訕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他嘆了口氣,改口:「總之,你沒事就好。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等你出院了,我再請你吃飯,賠禮道歉。」
「吃飯就不必了。」辛川再次打斷陳飛揚,「希望陳先生以後能和我太太保持距離!」
「辛川!你有必要嗎?!」
看着辛川接連兩次對陳飛揚這麼失禮,我實在忍無可忍。
畢竟,陳飛揚怎麼說也是我好閨蜜的哥哥,而且之前還幫過我。
辛川現在這么小家子氣的做法,讓我覺得有點丟臉。
見我生氣,辛川張了張口,像是想要辯解什麼。可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病房裡頓時被一種莫名的尷尬氣氛籠罩起來。
搞得誰都不自在。
見狀,陳飛揚先起身打破這局面:「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我看,我還是先走吧。」
「誒,你……」
看陳飛揚要走,我連忙想叫住他。
可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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