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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4
深夜的醫院走廊，傳來哐啷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
躺在特殊病房的方藤被驚醒，這一旦清醒，他感覺後腦勺便開始疼痛起來，儘管已經割掉了部分，可感覺又生長出來不少，並且傷口結痂，非常的癢。
這種疼痛瘙癢感，根本無法入睡，方藤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洗一把臉。
他推開病房門，來到昏暗走廊，邊上是一排排綠色的房門，一直往前走了一會，沒有看到任何衛生間的標誌。
這時傳來幾個男人低語的聲音，似乎像在罵人，方藤愣了愣，停下了腳步，循着聲音來到一間房間門前。
他從門上的小玻璃框，望見裡面站着幾個穿着手術服的男人站在手術台前說話，其中一個就是金原。
這時一個男人說道：「金主任，新送來的那個小子，就是後腦勺長瘤子那個，他的血型跟一個富豪買家對了，要的是心臟，我們什麼動手。」
金原放下手術刀，脫下來手術帽，道：「等幾天吧，我們需要做做樣子，給他治療一下，然後說病情惡化死掉就可以了，記住，取完心臟之後，立馬推去火化，不能留下隱患。」
幾個男人應聲附和：「明白的。」
聽到這裡，方藤一臉不可思議，嘴巴微張，心跳加速，他準備蹲下身逃離這裡，卻發現脫下手術帽的金原後腦勺也長着一個人臉瘤子，明顯是人的五官形狀。
「這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也長這個東西？」方藤臉色蒼白起來。
眼下這個情況還是先離開這個醫院最要緊，方藤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面前忽猛地撞見一張滿是褶皺的老太臉。
方藤驚聲大叫，跌倒在地，抬頭一看，發現是打掃清潔的老太婆，她推着濕漉漉的拖把，用陰森森的聲音讓方藤讓一下。
這時房門也被推開，金原跟幾個男人走了出來，方藤立馬翻身爬起，往樓下狂跑。
幾個男人忙地打算追上去，但金原攔住了他們，說：「你們這樣追，反而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男人急道：「那，那怎麼辦，剛才他應該都聽到了！」
金原盯着方藤消失的方向，慢悠悠道：「我自有辦法，沒有人會相信他。」
「那這個阿婆怎麼辦，她也肯定也聽到了吧。」男人指着老太說道。
那老太依舊低着頭拖地，她把拖把掃到幾個男人的皮鞋上，喊道：「讓開讓開一下。」
「她是個聾子。」金原回了房內，拿起手術刀繼續切割器官。
5
方藤父親看着狼狽跑回家的兒子，有些驚訝，上前扶住了他問道：「方藤你怎麼了？」
「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個金原醫生，背地裡干着販賣人體器官的生意！」
方藤喘着粗氣，坐下了沙發。
這時方藤母親也走了出來，跟方藤父親面面相覷，隨即這二人都臉色怪異地看着方藤。
「怎麼，你們不信我？」方藤憤怒站了起來。
方藤母親唉了一聲：「不是，只是你這樣有些嚇到了我，我先弄杯牛奶給你，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臉色很不好。」
說着方藤母親轉身進廚房端來了一杯牛奶，但方藤根本沒有胃口喝，着急道：「我說的是真的！」
接而方藤把在醫院偷聽到金原與幾個男人對話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方藤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會處理的，如果是真的，我會報警的，你先喝點牛奶睡一覺，我感覺你的狀態很糟糕。」
聽到報警兩個字，方藤心裡驚了一下，他又想起來江桐自殺的事，頓時心亂如麻，抓起牛奶喝完，快速回了房間，把門鎖死。
或許是從醫院跑回來消耗體力太多，方藤坐在床上沒多久竟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時，張開眼便看到自己父母神色沉重地站在床邊。
「怎麼了？」方藤坐了起來。
「這段時間你還是先不要外出了，學校那邊我已經辦好休學手續了。」方藤父親道。
「休學？到底怎麼了？」
方藤父親只是深深嘆氣：「醫院已經發出公告了，你後腦長的臉瘤，會出現臆想的症狀，他們建議在家隔離先。」
臆想？方藤皺眉思忖了一會，激動說道：「不對，一定是那個金原的把戲，他是知道我肯定會把他販賣器官的事情說出來，然後才說什麼傳染，臆想之類的，為的就是讓你們不相信我。」
一旁的母親也是憂心忡忡地看着他：「無論怎麼樣，還是呆家裡安全些，在外面，別人也會對你指指點點的。」
方藤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手往後腦勺一摸，果然臉瘤又增大了不少，已經能用手托住。
「我跟你媽也已經在托人問一些民間治療方法了，放心，總能治好的。」方藤父親說。
這時房裡衝進來一個小孩，是方藤的五歲的弟弟，方極。
「媽媽，我們去遊樂園玩吧！」方極搖着母親的手臂大叫道。
「乖，等你哥病好了再去哈。」母親摸了摸他的腦袋。
方極癟了癟嘴，哼了一聲，轉身跑出了房間。
6
事情的發展，比方藤想象的要嚴重。
方藤隔離在家裡一周之後，幾乎所有鎮子上的人都知道方藤後腦勺長了一張臉，而且那張臉越來越大，網上的帖子鋪天蓋地也都是迷水鎮驚現長着兩張人臉的怪物之類的標題，令方藤更加惱怒的是，每天都會一些小孩偷摸爬上窗戶去看他那張臉瘤子，他儼然已經成了鎮子上的怪物。
為了不拖累家人被打擾，方藤讓父親在院子外不遠處造了一所木屋，一整天都將自己關那裡。不過仍還是免不了遭受鎮上的其他人異樣的眼光，他經常會望見一張張面孔探進來盯着自己，或是一群小孩跑過來門前大喊怪物。
「吃飯了，方藤。」這時門外傳來了方藤父親的聲音，他照例來送飯了。
縮在床上的方藤被驚了一下，他緩了好一會才下床開門。
方藤父親把雞湯倒在碗裡，說：「我已經開始托人約省里的醫生了，過些日子應該可以帶你去給專家看下，我無論如何都會把你的病看好的。」
此時方藤心裡感到有一陣暖意，這麼多年來，父母都很愛自己，這是方藤切實能感受得到的，儘管家裡不算富裕，但這種親人間濃厚的愛意，足以讓很多人羨慕了。
想到這裡方藤心裡也沒那麼難受，大口吃起雞肉來，剛喝雞湯，方藤母親也過來了這裡，關切地摸了摸他腦袋。
「兒子，我跟你爸已經在省醫院找到專家了，不久後應該就可以約到檔期，你一定能好的。」
方藤嚼着雞肉，眼裡感覺熱熱的，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倒不是因為自己後腦勺長了臉瘤，而是感激自己的父母。
那天方藤父母在木屋裡一直陪着方藤，到傍晚才離開。方藤其實很想一起回去家裡呆着，但鎮子裡的小孩實在太壞，經常過來騷擾，窗戶砸破了幾次。
方藤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嘆氣，躺回了床上，他覺得這裡也挺好，不會連累家人。
這時忽然門又被敲響，方藤看着門，心說這麼晚了，該不會又是那群該死的熊孩子來搗亂了吧。
「誰啊。」方藤起身慢慢走了過去，朝門縫瞄了瞄。
「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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