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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日子時,許家早就準備妥當。魯都頭匆匆趕了來。獄中看守盡已打點過的,且魯都頭又是官差,提個把案犯查案自不是難事。
魯都頭正是憑了這點,才敢如此行事。
許少尹已將許諾囑好便不再廢話,又攜帶夫人再次叩謝魯都頭。魯都頭忙扶起二人道:“救一人是救,救二人也是救,不若大人也隨我一起逃將出去。”
許少尹苦笑一聲道:“能救得犬子,已是魯壯士對我許家,天大的恩惠。許某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且走了一個案犯家眷,不過小事爾。若走了事主,莫說肅州便是大涼也無你我容身之所。到頭來非但走不脫犬子,更會害了魯壯士一家,此事萬萬不可。”
魯都頭又何嚐不知其中利害,隻是不忍罷了。見許少尹如此說了,便不再用強。隻對許諾道:“少爺,今日逃走,要你受些委屈了。”
許諾也是懂事,忙道:“魯叔叔快莫要這麽說。你隻叫我諾兒便是。今日蒙魯叔叔救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裏還有什麽委屈。”
魯都頭聞言暗道:這許少尹家不愧是文德之家,便是這黃口小兒也頗明事理。也不負我舍命救了。
遂向許氏夫婦抱拳告辭,拿了一根鐵鏈將許諾拘了,去向獄卒辦了手續。隻說押人協助查案,便帶著許諾走了。
許氏夫婦眼望著許諾去了,知道此一別便是陰陽。卻又不敢聲張,隻把眼淚偷偷地流下來。
待出了牢獄,許諾便把父親囑咐自己,去祖屋取經書之事,如實言與魯都頭。魯都頭略一思量便說:“也好,便是希望你能習得武藝,將來為你父母報得這仇。”
言畢拿出備好的一套衣服給許諾換了。便攜了許諾騎馬直奔北門去了。
定蒙二州在肅州以南,魯都頭是有心機之人,自不會往南走自家露了行蹤。再及許氏老宅在北郊。
待到了城門,守城的官差一見魯都頭拱手道:“魯都頭這麽晚了,意欲何往?”
魯都頭在肅州年久,四城的都統自是都相熟。便拱手道:“友人病重,其子來報。遂連夜啟程,以望能見最後一麵,卻是叨擾趙兄了。”
這趙都統聞言忙令人開城門道:“此事急,速去速去,莫要耽擱了。”
出了城,魯都頭擔心許諾人小坐不穩,便將許諾縛在自己背上,認定方向直奔許氏祖屋去了。
肅州城北,百餘裏有一個小山村,名叫臥牛村。蓋因村後有一山,形似臥牛而得名。
村中有許,張,言三大姓。三家均出過名聲顯赫的英才。許國瑞便是這許家的翹楚。其夫人娘家姓言亦是同村的世交。
徐國瑞少年時便顯出文采斐然。及弱冠便考上了進士,從此踏上仕途。曆經閩,蒙,襄等州任職。
趙王兵變五華派蒙難時,許國瑞正在蒙州任上。便是那時為五華派主持的正義,結下的這番緣分。待近中年時,恰逢肅州任上張少尹病故。肅州荒僻,朝廷派了幾任大員補缺,都托病不肯來。許國瑞思鄉心切便自薦來了肅州。也是到了肅州才娶的許夫人,有的許諾。
許國瑞老來得子自是歡喜,又重新修繕宗祠,以謝祖宗保佑。這許氏祖屋便在許氏宗祠東邊。
因許國瑞這一枝已數代單傳,父母又亡的早,自家任上,在城裏有府邸。這祖屋便多有閑置。隻在祭祖時來住上幾日,多半時間倒是空閑的。
祖屋中也隻有一些古舊的家什及一些祭祀的器物。平時是托了族人看守門戶的。如今出了事端,城中的府邸自是被抄沒了,這鄉下的祖屋卻隻給封了。便是因為無甚值錢的東西,又及路遠暫時還沒抄沒。
這日深夜,許家的祖屋卻來了一個,黑衣的不速之客。
這人牽馬到許家祖屋,靠宗祠的這邊牆下。拴好馬縱身跳上馬背,翻身便從馬背上,躍入許氏祖屋的院內。更是直接來到東廂房外,從背後抽出一把鬼頭刀,隻一刀便將房門劈開走了進去。
這東廂房是內外的串間,內間是臥房。有一土炕,炕上有一張席子。地上有一個梳妝台,幾個圓凳再無他物了。外間正中有一張八仙桌,桌上一個碩大的木箱,箱子沒鎖隻貼了一張封條。
原是被官府查封之物。
黑衣人來到木箱前一把扯下封條,將蓋子掀起來,露出一堆的祭祀器物。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了句:“合著該老子發財,這等好東西豈能便宜了別人。”
說著手一抖,拿出一個黑布口袋。卻將木箱中的器物隨手向地上丟去。待丟了大半,拿起一件燭台細細地看了會兒,才收進口袋。原來這木箱子底層的東西,才是黑衣人所求之物。
往口袋中肆意裝了一陣東西,猛然間黑衣人發現腳下,出現一道黑影。背對著房門的他,也不回頭,伸手把桌上的刀撈在手中,一招回頭望月便劈了過去。這一刀卻是劈到了空處。
見一道人影跳到院中,黑衣人提刀便跟了出去。
待出來一看,院中一左一右站了兩人,都是黑衣皂鞋黑巾蒙了麵,將他堵在了門口。這二人身高差不多,隻是其中一人奇瘦。瘦的手中提了把樸刀,另一個用的是雙鉤。黑衣人惱那瘦的偷襲他,正恨恨的盯著對方。
哪知瘦子混不在乎,晃晃手中刀笑道:“沒想到高都頭也做起賊來,卻是搶了我等的飯碗。”
原來這黑衣人正是高放。
那日他別了高峰,便去了寶來賭坊,哪知當日氣運極差,賭骰子輸骰子,賭牌九輸牌九。隻把銀子送的爽利。半日便把那二百多兩銀子輸的個幹淨。無奈在眾賭徒哄笑聲中,悻悻出了賭坊。
行不多遠便想到許氏祖屋中的這些寶貝。原來查封許氏祖屋時,便是高放帶隊來的。這祖屋中無甚貴重之物,隻這祭祀器物,內中有一些是金銀打造的,卻顯得珍貴了。
這些貴重祭器,是許家幾代人積攢下來的。每逢年節族人便請出這些器物祭祀先人。也為的方便平常就放在祖屋中,由族人看守者門戶倒也放心。再者許國瑞貴為少尹,宵小自是不敢覬覦。這番許國瑞蒙了難,被高放得了便宜。
當日高放見有這許多金銀器物,便讓手下去別處記錄查封。自家卻把一些貴重的器物放在箱子底部,上麵在壓上那些銅鐵器物,隻等日後來起了,便可發一筆橫財。
如今輸得幹淨,又及三日後便要押了許氏一門遠行。便尋思不若先起了這財物,免得夜長夢多。於是便有了這夜探許宅之行。也是他輕易便直奔寶物之根本。
再說這蒙麵的二人,卻是地道的大賊。
這瘦的叫申川,原是個飛賊。從小練就的輕身功夫,高來高去不在話下。在肅州一帶作案無數。因其輕功好,公門幾次圍剿也沒拿住他。卻也使他無法在城中安身,便流落到肅州東南一處大澤中落了草。
這處大澤占地極廣,由三條河流交匯形成,內中草木叢生又有無數的凶獸,泥潭。也是肅州乃至大涼聞名的凶地,喚作三川澤。又有個名目叫亂獸灘。便是講此地的凶險與混亂。
這申川流落到亂獸灘仗了輕功好,竟讓他在這百裏深澤中,尋到一處占地數裏的丘陵旱地,便有了立足之處。
一次外出時,又遇到一個大賊,這賊人卻真是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主,名叫江豚。此人可不似申川,隻做些雞鳴狗盜的勾當。
這江豚最長攔路斷道,被他撞上的旅人盡是搶淨殺光,半點也不留手。個把逃脫了的,便是做夢也怕夢到他,均是膽都嚇破了。
這賊卻是被公門從定州,一路追到亂獸灘的。申川早便聞得江豚凶名。見江豚被官家追的狼狽暗道:此人膽大手辣尋了他做幫手,在這亂獸灘才好立足。於是便引了江豚去到那片丘陵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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