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喘著氣,艱難地抬起腳步,眼前的通道越來越狹窄,彷彿一條紅色的深淵吞噬著她。暗紅色的緊急照明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在這種幽暗中,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壓迫,彷彿將她推向絕望的深淵。她的眼睛模糊了,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到了什麼。四周突然出現了一隻隻腐爛的手,從牆壁上、地面下冒出,彷彿那些死亡的靈魂終於蘇醒,來向她索取什麼。
她大力甩開一隻纏上她手腕的冰冷手指,耳邊傳來低語與哀嘆,像是亡靈們在訴說著無法安息的痛苦。每一隻手似乎都充滿了沉重的情感,將她拖向無底的黑暗。伊莎貝拉的步伐變得蹣跚,心中充滿了絕望。她的眼前閃過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讓她猶豫不前。
「伊莎貝拉……」父親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彷彿從深淵中浮現。他的身影若隱若現,雙眼充滿期待與無奈。「你已經走得夠遠了,回來吧,不要再繼續了……」
「你已經做得足夠了,孩子。」母親的聲音緩緩響起,溫柔而無力。「不要再承受這些痛苦,停下吧,停下來……」
伊莎貝拉的手指微微顫抖,彷彿她的靈魂正被那一隻隻的手拖拽著回到過去。她不斷用力甩開,卻越發無力。她看見了教授那嚴厲的面容出現在通道盡頭,彷彿他也在等著她。「妳的智慧應該用於創造,而不是毀滅……」他的話語冰冷而刺耳,像是對她的背叛和自我毀滅的控訴。
接著,她看見了那些曾經幫助過她的科學家、同事,他們的面孔一個個浮現,無數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伊莎貝拉,妳的研究是為了拯救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做?妳這樣會摧毀一切!」
那些熟悉的聲音和面孔,一個個出現在她周圍,訴說著她的錯誤、她的瘋狂。她的腳步變得更加沉重,每往前走一步,都仿佛在背負著巨大的重擔。這些聲音、這些手都在讓她停下,讓她放棄。
「我不能……」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幾乎被壓得聽不見。
但那些聲音依然不依不饒,越發清晰與刺耳,像是刀鋒一樣劃過她的耳膜。「停下吧!妳再走下去,只會自取滅亡!」「妳不應該這樣!這不是妳!」「回來吧,還有時間!」
「不!」伊莎貝拉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握住旁邊的牆壁,試圖撐住自己不被拉回去。她的心臟狂跳,胸口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一般窒息,但她知道,這些手、這些聲音,無論它們多麼真實,都是幻覺、都是那黑色蠕蟲在玩弄她的心理。
「我要走下去……」她狠狠甩開纏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指甲劃破皮膚,感受到一陣疼痛讓她的意志稍微清醒了些。「這不是你們的決定!這是我的決定!」
她喘息著,抬起頭,用力掙脫那些手的束縛,強行推開那些幻影。即使身體已經被痛苦折磨得幾乎麻木,靈魂深處的那股意志卻依然不滅。那些試圖讓她停下的手越來越多,父親、母親、教授、朋友們的臉一個個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卻再也無法讓她停住。
「我從未停止前進!」伊莎貝拉發出了嘶啞的大吼,聲音中夾雜著怒火與痛苦。「我沒有為了這一切走到這一步,妳們……休想阻止我!」
這一次,那些幻覺的手忽然失去了力量,彷彿被她的決心擊碎。那些低語聲變得更遠、更弱,最終完全消失在她的腦海中。通道中的黑暗仍然無邊無際,疼痛依然伴隨著她的每一步,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被這些幻影所束縛。
伊莎貝拉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喘著粗氣,感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一般,仿佛剛才抵抗那些幻影和痛苦的所有精力已經耗盡。她趴伏在地上,身體彷彿一具空殼,只能靠著最後一絲的意志,勉強保持著清醒。
她的手指顫抖著撐在地面上,感覺到金屬冰冷的觸感,眼前的視野逐漸模糊,彷彿四周的一切都變得虛幻不實。她試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鍋爐室,那扇黑暗中的大門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終點,但她知道,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也是她最後的機會。
「不……不能停下來……」她喃喃自語,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她的雙手死死扣住地面,艱難地將自己向前挪動,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用著手腳一步步爬行。每一次挪動都像是刀鋒在她的身體裡劃過,痛楚已經蔓延到她的每一寸肌膚和神經,她的四肢每一下推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每一步都讓她感覺自己似乎要崩潰,左半邊的身體已經逐漸麻痺,彷彿不再屬於她的肉體。她的手臂已經開始變得沉重,像是被束縛住了般,每一次前進的動作都變得更加困難,她甚至能感覺到左臂的肌肉和骨骼不再回應她的意志,失去了控制。
「不……」她低聲呻吟,幾乎在求助,但她知道這裡沒有人能幫助她。
艙內的緊急燈光依舊黯淡,暗紅色的光線映照在她滿是汗水和污垢的臉上。伊莎貝拉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仿佛她的肺部也已經不堪負荷。她的臉頰貼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是那通往鍋爐室的門,近在咫尺,但此刻卻像遙不可及的彼岸。
她試圖伸出手去抓住什麼,指尖觸碰到了那扇門的邊緣,但她的身體已經僵硬無法動彈。她的左臂完全失去了知覺,無法再施力,而右手也開始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放棄一般。
「這就是……最後了嗎?」伊莎貝拉心中泛起一絲絕望的念頭。
她的眼皮沉重得幾乎睜不開,黑暗似乎要吞沒她。體內的黑色蠕蟲在她麻木的神經中蠕動著,彷彿一張張嘴在嘲笑著她的無力和即將到來的死亡。她咬緊牙關,試圖抑制那股蔓延的絕望,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
「不……我還不能停下來……」她的聲音沙啞,幾乎成為了嘶啞的低語,然而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放棄。
她的眼睛模糊了,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艱難地挪動著右手,最後的意志彷彿成了她唯一的支撐,終於,在無數的痛苦和煎熬中,她的手觸碰到了鍋爐室的門框。
「終於……」伊莎貝拉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抵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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