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瀰漫着淡淡的薰香,從敞開的窗口望去,能瞧見院落的青藤蜿蜒至牆角,有微風拂過,帶起層層青色漣漪,是極為好看且令人沉醉的景致。
林可渡悄悄打着哈欠,微微眯着眼,有些犯困,又猛地意識到自身的處境,只好強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眼眶泛紅,泫然欲泣:「三殿下,您就饒了小的這次,小的下次不敢了。」
紫衫金冠的三殿下昂首高坐在榻上,隔着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子,面容看不真切。
卻聽見他對這顯然不誠懇的說辭反問道:「聽聞天奴林可渡偷遍了上界的仙家,如今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是不是該說你膽量過人。」
男人聲音七分慵懶,三分凌厲,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小的實在急需殿下手中的丹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本欲偷了便溜之大吉,哪曉得這位本該在瑤池赴宴的三殿下又提前歸來,當場被逮了個正着。
見裝可憐這招對他毫無作用,林可渡索性一咬牙,挺起胸膛,抬起頭,說得義正詞嚴,哪還有方才那可憐兮兮的模樣。
「那我是不是得因你的情有可原,原諒你?」
又是反問,又是這般半詢問半嘲諷的口氣,天帝老子的兒子就了不起啊!林可渡滿心不爽,眉頭緊皺:「三殿下,您原不原諒小的,是您自個兒的事,小的只關心這丹藥能不能賞給小的。」
這時,翠玉摺扇輕敲木椅的聲響自簾後傳來,隨後珍珠簾自中間向兩邊緩緩掀開,俊美的三殿下就這般緩緩地映入林可渡的眼帘,一點點地,從握着扇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到微仰着稜角分明的臉,從俊挺的鼻樑到入鬢的劍眉,林可渡指尖輕顫,心口驟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林可渡神色恍惚,那如此熟悉的眉眼,幾百年來一直在記憶中喧囂不停的人,此刻正頂着天界三殿下的頭銜站在自己面前…… 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那麼近的是人,那麼遠的是回憶。
「你林可渡憑什麼讓我把丹藥賞你。」 手中扇挑起她細尖的下巴,三殿下對她的反應甚是滿意,哪個女子見他不是一臉痴迷?何況是區區一個女奴。
「啪 ——」 杏色的寬袖揮開了摺扇,林可渡幾乎是怒目圓睜地瞪他,水紅色的唇咬得泛白,腮幫子鼓鼓的:「三殿下?你看清楚我是誰?」
突如其來的敵意倒讓一貫交際了得的三殿下也發愣了,又調侃道:「不就是膽大包天的林可渡。」
林可渡手中拳握了又松,鬆了又握,反反覆覆。知曉他沒理由要騙她,或許只是長得相似也不一定,林可渡一下子有些頹然,無力地垂下雙臂。
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便在其他天奴驚駭的表情中轉身離開,腳步略顯沉重,倒也灑脫。
北衡雖覺莫名其妙,卻也欣賞林可渡的率性,她還是第一個敢對他這個堂堂三殿下橫眉冷對的人,以至於還笑問:「怎麼?丹藥不要了?」
林可渡好似才想起有這麼回事,又轉過身來,周遭是天界特有的雲霧,繚繞着她嫵媚的面容,竟也有幾分柔情似水,卻見她滿臉不屑,朝他 「呸」 了一聲,雙手叉腰,惡狠狠地說:「老娘不稀罕!」
天奴們這下連大氣都不敢喘,這林可渡是不想要修為了?
又有天奴偷偷抬頭,他們家主子竟然不生氣,還一臉笑意?又迅速地低下頭,怎麼可能?
這天界,誰不知道最不好惹的就是三殿下。
翠玉摺扇展開半遮住了臉,那個不好惹的三殿下笑得像深山中修煉成精的狐狸:「林可渡,我本想提個簡單的方法可以讓你得到丹藥,看來你是不想要了?」
「誰說的!」 林可渡又瞪了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倔強。
三殿下輕笑,真是個彆扭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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