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還是夫?2 4: 珍重,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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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阿爹」再次闖進他的耳朵里,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到了眼前十多年前的雅昕的影子,不同的是她穿着精緻的小洋裝,眼睛裡沒有了記憶中雅昕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與決然。 0
 
他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沒有再抬頭,轉身直直往府門走去,他的腳步略顯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將她們視為路人。 0
 
身後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求你收留這個孩子,她是你的女兒。」 0
 
他的身體微微一僵,但依舊沒有回頭,反而步子邁得更大,仿佛要逃離這一切。 0
 
轉眼就走進家門,他抬手用力一揮,聲音沙啞地令人將門關上。他的眼睛酸澀得厲害,那股折磨了他七年的恨意又如洶湧的波濤般湧上心頭。 0
 
七年,整整七年!這七年來他始終無法釋懷,那個心結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鎖,死死地套在他的心上,讓他放不下她。 0
 
他瞞着葉淺兮,用盡了各種辦法,四處打聽、尋覓,想要找到她,想問清楚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輕易地罔顧十年的感情,就那樣殘忍地將沈家推入絕地? 0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她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信。 0
 
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他甚至以為她已經在戰亂中香消玉殞。 0
 
如今,她卻又突然露面。他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0
 
看起來,她似乎過得還不錯,雖然身形消瘦得很,可身上的衣裳卻是乾淨得體。 0
 
為什麼今日又要突然出現呢?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小女孩,她說那是他的孩子,要他收留,那麼她又要到哪兒去呢?改嫁? 0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的心瞬間一冷,整個人莫名地煩躁起來。 0
 
他邁着沉重的步伐邁進大廳,葉淺兮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迎上來問道:「聽下人說外頭有個帶着小孩的女人長得極像蘇夢晚,你看到了嗎?」 0
 
見他默默點頭,她急忙說道,「我去把她接進來。」 0
 
他身形一閃,擋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地問道:「你接她進來要幹什麼?這種女人我不會讓她再踏進沈家一步。」 0
 
話音方落,葉淺兮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她毫不猶豫地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大廳中迴蕩,她怒聲說道:「誰都可以侮辱她,只有你不行!如果沒有她,沈家早就被張大帥滅族了!」 0
 
他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暈眩,愕然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0
 
 
葉淺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將當年的一些隱情全部和盤托出。 0
 
原來當初她在沈家大難之時出現,並不是因為沈永依的苦苦請求,而是雅昕。雅昕曾經親自到過葉家去求她為沈逸晨解圍,並且是以離開他為條件。那兩個信封里的東西也是雅昕親手交給她的。 0
 
後來她才知道雅昕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她一直都不明白,若是雅昕真的要害死沈家上下,大可獨自帶着錢財出逃,何必在最後還請她出面幫忙呢? 0
 
於是葉淺兮暗中偷偷查了沈蘇兩家的過往瓜葛,這一查,竟被她發現了另一個驚天秘密。 0
 
原來蘇家當年的那場慘烈火災並不是意外,而是沈老爺一手所為。 0
 
葉淺兮說罷,又看着他道:「沈家害得她家破人亡,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她的不是……」 0
 
他再也聽不下她的話,心中像是被一塊巨石壓着,轉身便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0
 
原來她為了他放棄了一切,包括他的愛,還有她的恨。如今她再度出現,他卻用那樣決絕的方式深深地傷害着她。 0
 
雅昕,雅昕,他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着這個名字,只想着能快些見到她,一刻也不願耽擱。 0
 
此時的天空再也承受不住烏雲的重壓,豆大的雨滴早已經噼里啪啦地落了許久,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0
 
他不顧一切地越過那如幕布般的雨幕,衝出大門,卻只看到那個小女娃孤零零地蹲在角落。 0
 
小女娃見到他出來,便飛快地起身,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般站到他面前。 0
 
「阿爹。」 0
 
她的聲音帶着一抹嬌氣,像極了當年的雅昕,她仰着頭說道,「我叫思思,思念的思。」 0
 
他緩緩蹲下身,雙手微微顫抖地扶住她的肩膀,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你娘呢?」 0
 
聞言,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阿娘,阿娘她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0
 
「你住在哪裡?我們去找她!」他焦急地問道。 0
 
 
思思輕輕地搖了搖頭,小手伸進小口袋裡,取出兩樣東西。他定睛仔細看了看,是一個小小的胭脂盒,還有一封信。 0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信里並沒有過多的言辭,只是簡單地寫道,她生完孩子後身體便一直虛弱,時常大病纏身。 0
 
大夫無奈地搖頭,說她已是病入膏肓,所以她想在自己還走得動之前將思思交給他。 0
 
在他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離開通州,讓他無須再尋她。 0
 
又道她這一生無愧於父母,無愧於女兒,獨獨欠了他,利用他的感情為自己的父親報仇,故此替他養了個女兒,求他好好善待。 0
 
末了,只有兩個字:珍重,永別。 0
 
他怔怔地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跡,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陣陣地揪緊。 0
 
思思在耳畔又輕聲說道:「阿娘說您是世間最好的阿爹,說您一定會好好照顧我。阿娘還說,阿爹會和我永遠在一起。」 0
 
思思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裡帶着哭腔,她緊緊拉着他的手,眼神中有些惶恐地問:「阿爹,我們不會分開的對不對?」 0
 
他低頭看着手心裡的胭脂盒,那上面的花樣已經被人摩挲得退了顏色,連紋路也被磨得沒有了稜角。 0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最初的臉龐,亮晶晶的眼裡似是灑滿了星光,他的心便在這樣的回憶中一直沉一直沉,仿佛沉進了一個無底洞裡,那裡再無一縷光芒。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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