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鋒是被嚇醒的,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外婆,走到客廳,腳踩得啪嗒是水響的聲音,低頭一看地麵上有水。金魚缸破碎了,一地的水,金魚瞪眼死去多時。
看見死去的金魚,心真實咯噔彈跳一下,他超緊張快走幾步外帶小跑邊跑邊喊:“外婆。”來外婆家無數次,葉晨鋒從沒有感覺屋子裏如此空,空蕩蕩的把他顯得很渺小,喊出來的聲音蒼白無力,外婆沒有應聲,他心慌慌的眼淚水奪眶而出,帶著哭腔喊道:“外婆……”
不對,外婆臥室門口有一條又黑又粗很長的什麽東西垂直下來,葉晨鋒顫抖著手開燈看,嚇~是貓尾巴,隻是貓尾巴怎麽垂直在門口,好像還在滴水,不用湊近聞,一股子刺鼻的氣味已然撲來。
他再定睛一看,一地猩紅色的東西,不就是血嗎?
伸手捏一把,嚇!貓尾巴濕噠噠黏糊糊的全是血,它被倒掛在門框垂直下來的,而外婆的門怎麽也推不開。
葉晨鋒心裏很不安,大力扯下貓尾巴。
漫不經心的一扯,輕飄飄沒有多少分量貓尾巴掉下來,他才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貓隻剩下一張皮,它的骨肉就像被什麽東西挖空剩下的乃是一張完整的貓皮。
葉晨鋒神經質丟下貓皮,恐懼、壓抑的感覺讓喉嚨發幹,喊不出聲音來,隻好無助的抱住頭蹲在地上。
吱嘎——一聲,驚得葉晨鋒再次渾身一顫,門開處,一張蒼老的麵孔,出現在他的麵前。
“外婆。”他百思不得其解,剛才那麽用力的推門,門就是不開。現在門開了,外婆居然好端端的出現在眼前。
外婆沒事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不知道咋的,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貓死了,唉……死了就死了吧!你去睡覺,我把它埋在後院子去。”
外婆說著話,一把提起死貓皮。也不管葉晨鋒一張臉嚇得蒼白的樣子,就頭也不回的朝後門走去。
在外婆家後門有一條路,直通小河邊。
小路兩邊都是麻柳樹,大夏天的時候,很涼爽,卻還是得提防樹上的蟲子。
麻柳樹上多的是那種麻灰色生有一對柔軟觸角的毛毛蟲。
葉晨鋒怕的就是麻柳樹上的毛毛蟲。
那玩意單看一眼就能起雞皮疙瘩,毛毛蟲的顏色跟麻柳樹皮顏色很相近,要是不注意是看不到的。葉晨鋒小時候愛爬樹,爬麻柳樹,結果毛毛蟲爬滿他一身,嚇得從樹上掉下來,人倒是沒有傷著,就是落下一怕毛毛蟲的恐懼症。
外婆要去埋葬死貓皮,葉晨鋒跟著走了幾步,看外婆步履蹣跚的樣子消失在暗黑裏,他遲疑一下極快退回,去拿來手電筒朝後門跑去。
黑咕隆咚的,一地的爛樹葉,踩在上麵鬆軟發出沙沙的響聲。也有風吹動樹丫發出的颯颯響聲,還有葉晨鋒砰砰狂跳的心跳聲。手電筒的光圈,隨著他跑動的頻率詭異的舞動著,他沒有看見外婆。
站在原地呆住,手電筒的光照到就近的一顆麻柳樹上,密密麻麻的毛毛蟲驚得他脖子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麻酥酥的好難受。
葉晨鋒本能的回退,轉身朝屋裏跑去。
屋裏,外婆手拿拖布在抹地上的血汙。
葉晨鋒吃驚,就像看陌生人那樣看著外婆。一個快年滿七十的老太婆,再怎麽麻溜,也不能一晃眼之際,從後門,乃至從他的眼皮下來到屋裏。
外婆察覺到他的異常注視,停下手裏的活兒,平和的口吻,不再有慈愛的笑意,板起臉問道:“葉晨鋒你還不去睡覺,溜達啥?”
葉晨鋒看地上抹得所剩無幾的血汙,看染紅有點惡心的拖布,認真的盯著外婆那對灰褐色陷在皺紋裏渾濁的眼珠子道:“外婆,你最心疼的貓咪死了,你怎麽沒有生氣,也沒有查是怎麽死的,還有你剛才去後門埋死貓,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還有……”
“小孩子哪有那麽多問題,快去睡覺。”
葉晨鋒還想問外婆,貓怎麽隻剩下一張皮,話還沒有問出來,就被外婆打住。他怏怏不樂的朝屋裏走去,走幾步回身看外婆,她佝僂的腰身挺得很直。
暗自奇怪外婆不是有嚴重的風濕病嗎?記得他第一次給外婆貼風濕膏藥,就是貼在腰部的。現在看外婆的腰身根本就沒有問題,唰唰的聲音,是外婆用刷子在清理侵進地縫的血跡。
葉晨鋒進屋,想起外婆之前給他的書,反正也沒有睡意,就倚靠在床頭翻開這部乏黃的爛書。
《撼鬼經》是什麽玩意?葉晨鋒悄聲嘀咕一句,書名奇怪,上麵的內容更是奇葩。
其中有五大部分,第一捉鬼篇,全是敕字令符。然後就是風水,墓葬,相術等等,看不懂啊看不懂,葉晨鋒滿腦子都是那隻死貓的樣子,一張沒有骨肉死貓的皮。
哪能看得進如此高大上的玄學秘籍?
看不懂,他就把書塞進枕頭下,原本想隨手扔進垃圾簍裏,又覺得不太好。因為外婆拿出來這部書的時候,看似很寶貝的樣子,用一珍貴的綢緞包裹一層又一層的,他不能這樣胡亂的處理掉外婆的心血。
看不懂這部爛書,又想不通那隻貓怎麽會遭人剝皮死得那麽慘,還有那個渾身濕淋淋的小女孩。她好像害怕的樣子,躲躲閃閃不願意暴露在人的麵前。
外婆的話,就像鼓點一下一下敲擊在葉晨鋒的心坎上。
好一陣子胡思亂想,總覺得外婆好像跟一個小時之前不一樣。他躡手躡腳起來,暫時沒有出去,就貼在門邊聽。外麵很安靜,沒有唰唰的刷子聲,也沒有聽見外婆走路的響聲。
葉晨鋒悄悄開門,外麵沒有亮燈,黑漆漆的。外婆一定睡覺了,毫無睡意的他很緊張咕嘟吞了一口唾沫,一步一步很小心的走,一點一點的靠近外婆的臥室。
外婆在清理了血汙之後,好像噴了空氣清新劑。
地上的水漬也拖幹了,沒有了血腥氣息,卻多了一種肉眼不可見的詭異氛圍。
堂屋窗口投影在牆壁上,也把葉晨鋒嚇了一跳。錯覺,就像一蠢蠢欲動的影子怪物要向他撲來那樣。
虛驚一場,強自鎮定走到外婆的臥室門口,按耐住砰砰狂跳的心,安靜的聽。
夜很黑,在黑暗中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扇沒有表情的門,他就像木雕,一動不動的就那麽盯著,好像能從門上看到裏麵的人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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