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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鋒的直覺很準，他沒有透視眼，也沒有異能，卻能感覺到外婆沒有在臥室裏。他麻起膽子，推開門，證實了他的直覺沒有錯。
外婆的大床，是那種老式雕花大床。
寬大的床上，擺放著折疊整齊的鋪蓋枕頭。鋪墊單子，一點皺褶都沒有，也就說外婆根本就沒有上床休息過，也沒有呆在臥室裏。
葉晨鋒看著空床怔住，他從沒有感覺外婆臥室裏的燈光刺亮，刺撓得人渾身不自在。就在他看著空床，門無聲的開了，一雙手從他的後麵慢慢掐了過來。
他感覺到很快的一個急轉身。
外婆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問：“你還不睡覺。”
嚇得渾身一顫的葉晨鋒，急忙解釋道：“我來看看外婆，不知道你睡了沒有。”
“去睡覺。”
在葉晨鋒的記憶裏，外婆慈祥，對他是寵愛有加，從沒有這麽冷淡，說話口吻冷得不近人情。
“外婆你的金魚跟貓咪都沒了，你以後怎麽辦？要不跟我們一起住在城市裏好不！”
“這是以後的事，你去睡覺。”
“哦。”
葉晨鋒答應著極快的走出外婆的臥室，心裏對自己說，明天一定要打電話告訴老媽外婆的老年癡呆好像嚴重了。
老年癡呆症，情緒不穩，易怒。特別嚴重的時候，還打人，擅自出走。
葉晨峰轉身之際，是沒有看到外婆眼睛綻放出一縷異常的光，皺巴巴的唇角扯出一抹怪異的笑。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鬧鍾的聲音擾人清靜，葉晨峰把小鬧鍾屁股後麵的電池掏出來，然後倒扣著，把被子蒙在頭上，強製入睡。實在不行，就數綿羊，一隻綿羊，兩隻綿羊，數數是他的強項，數到幾千，他腦子還是清醒得令人吃驚。
哎呀，我怎麽回事！
翻來覆去的折騰好一會，葉晨峰不但沒有睡著，反而越來越清醒。他聽見了屋頂有老鼠在跑，吱吱——聽見老鼠急促的叫聲，他能想象得出老鼠在被什麽東西追趕，亡命的逃竄。
風拍打窗欞，拂動窗簾，葉晨峰忽然敏感到在窗簾動的時候，好似看見窗外站著一個人。他一個激靈翻爬起來，再次定睛看，又隻能看見窗簾。
心神不寧，老鼠吱吱亂叫。搞得葉晨峰是唉聲歎氣，最後還是選擇起來，站在窗口看外麵，越看越害怕。外麵太黑了，但是黑暗中好像有一束異樣的注視。
葉晨峰打了一個冷顫，急忙回頭縱跳上床，把頭埋在被子裏再也不願意露出一點。
就那麽悶著，也不知道多久了，葉晨峰真的睡著了。
迷糊中，他聽見哭聲。
是一女孩的哭聲，他尋覓哭聲看去。有一卷縮在牆角的暗影，就是暗影在哭。
“你是誰？”
暗影沒有答複，停住哭泣，緩慢機械的站起來，徑直朝門口走去。
葉晨峰的直覺很準，直覺這個來曆不明的暗影要帶他去什麽地方。暗影有規律的走在前麵，他跟在後麵，就像夢遊那樣，走路輕飄飄的，身邊所有都沉溺在暗黑中。
沒有形體，他也逐漸融入進暗黑中。暗黑中很冷，這種冷是深入骨髓的冷，彷如置身在冰冷的水裏，沒有感覺到一絲兒的熱氣，就連哈口氣都是冷的氣息。
走了一會，葉晨峰聽見有水聲，意識告訴他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小河邊。
說是小河，其實也不算小河，足足有十幾米寬的河麵。一到大冬天，河麵起霧，還是遠近聞名的一大景觀甚是好看。可就是出了附近小孩子失蹤的事後，無論河麵起霧多好看，都沒有人敢來觀賞。
葉晨峰現在來了。
河麵沒有霧，陰風陣陣的很冷。
暗影沒有停下來，直筆筆的朝河麵走去。
“哎~”葉晨峰大叫，暗影回頭一瞥，長頭發，瘦俏的肩膀，渾身濕淋淋的，她不就是那個小女孩？
外婆說她是鬼。
葉晨峰嚇一跳，想跑——雙腿跟灌鉛那樣很沉跑不動。小女孩獰笑著回頭朝他走來，一邊走，她臉上的肌肉就像融化的白蠟，流淌下來露出白骨跟猩紅色的皮層組織。
“你，你是水鬼。”
葉晨峰大吃一驚，急急回退，無奈一股異常的禁錮力把他禁錮住，讓人無法動彈。
他拚命大喊，大力掙紮，那女孩一張潰爛的臉，已經湊近過來，暴突的眼珠子懸吊吊的晃來晃去，一顆眼珠子剝落，噗——很準確掉在張大嘴想喊喊不出的葉晨峰口裏。
唔唔——
葉晨峰終於掙紮醒來，感覺口裏有一股怪味，臭烘烘的，驀然睜開眼時汗毛驚炸，在床邊悄然站著一個人。
站在床邊的是外婆。
外婆手掌心有很多沙土。
她說葉晨峰有夢遊症，半夜三更不睡覺，一個人去河邊上。撿起一條死魚含在嘴裏，依舊老樣子從河邊走回來的，外婆看見，跟在他身後，剛剛準備開燈，他醒來了。
葉晨峰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有夢遊症。
可外婆把他穿的鞋子拿到麵前看，鞋底濕漉漉的滿是泥沙。
外婆冷冷的瞥看他一眼，親自關了燈，並且表示要把房間門從外麵鎖了，避免葉晨峰再次發作夢遊症就不好辦了。
“我沒有夢遊症，外婆你別這樣。”
可任憑葉晨峰怎麽喊，怎麽求，外婆都是置之不理。
我有夢遊症？葉晨峰捫心自問，鬱悶得都快要瘋掉了。最後他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外婆的老年癡呆症不是一般的嚴重。
現在的他就跟一神經病人呆在一起，自己也變得神經兮兮的。
比如老媽講一個啞巴跟一個正常人的故事。
啞巴不會說話，隻能比劃。
正常人能說會道。
跟啞巴溝通起來卻非易事，無奈之下，他隻好選擇比劃，這樣才能跟啞巴溝通。
結果，這個正常人跟啞巴呆了半年下來，他也成了隻會比劃不能說話的啞巴了。
葉晨峰長歎一口氣，一切隻能等天亮再說了。
安靜下來，不用努力去想，腦子裏就莫名的浮現出剛才看到的女孩。
聽外婆講鬼故事，說鬼找替死鬼的故事。外婆說小河邊有水鬼吃人，那麽小女孩就是水鬼的替死鬼，現在她已經變成替死鬼了，她的父母還不知道。
如果那女孩是替死鬼，葉晨峰希望能再看見她，如果能幫助她最好，在幫助的同時也希望她別在害人。一晚上的胡思亂想，他終於安然入睡，隻是之前好像真吃了什麽東西，感覺嘴巴裏的怪味難聞，就連呼氣都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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