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飯 2: 她像天外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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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就像天外來物一樣,「咣」砸在唐秋面前,強迫她認識她、接受她。 0
 
她是她店裡的超級會員。 0
 
 
「你真的不適合開店,這些就算倒掉也不應該打折啊。」這個每天下午四點半左右準會來買草莓蛋糕的客人,之前都是一點左右來,自從知道她家的草莓蛋糕下午四點半做好,之後就天天踩着四點二十九分的尾巴來了。 0
 
陳余家的麵包店經營不善,詳情可見門外告示「旺鋪招租」。這客人不愛講話,回回就指着草莓蛋糕說打包,要兩塊。 0
 
 
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開口講話,上一次唐秋鼓足勇氣問她辦不辦卡,她來一句:「辦不辦有什麼區別,又不貴。」然後火速充了一千塊,給唐秋噎得無語。 0
 
「很不好意思,您的會員卡里還有五百九十八塊五,這樣,我現在可以退給您五百七十八塊五,還有二十是卡的工本費,沒法退。」 0
 
唐秋還以為她是擔心卡里的錢,打算幫她退卡。這半年疫情,經濟緊張,人們手裡僅剩的錢都攥得緊緊的。 0
 
沒想到對面穿睡衣,一臉睡意朦朧的人突然就醒了:「你能不能只賣蛋糕啊,話說到底——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麵包做得很爛,不然再招一個人專門做麵包吧。」 0
 
 
她向前探頭,用雙手撐着櫃檯,給唐秋嚇了一跳,差點貼到人家的鼻尖上,這客人太失禮了,雖然是客人,是客人的話,還是忍一下吧,唐秋扶額往後退了半步。 0
 
「我可以給你出租金,你給我,免費的草莓蛋糕,每天送貨上門,四點半。」天上不會掉餡餅,但是會掉草莓蛋糕。唐秋自詡沉穩,那天卻被平和且冷靜說着瘋言瘋語的曉曉給感染了,不假思索地答應這個奇怪的要求,為了這間媽媽留給自己的小門店,唐秋盡力了。 0
 
倆個人各懷心思,都生怕店面倒閉。 0
 
早就有人說過她的麵包不好吃,鹼水結做得像塊磚,難看就算了,還非一般的難吃。 0
 
 
出於招攬生意的顧慮,店裡有不少蛋糕品類,但曉曉只逮着草莓蛋糕一個勁炫。她好像很偏愛草莓,現在唐秋知道,是因為曉曉對酸甜的最大接受程度就是成熟草莓的味道。 0
 
「網紅店主還這麼閒,不去研發新品,老來我這送溫暖呀?」唐秋煮泡麵,認真地按照配方,加青菜加蝦滑加蛋。 0
 
 
曉曉一雙手已經橫了上來亂摸,她嘆口氣:「非得鬧下是吧。蛋糕在桌子上,你先墊墊肚子。」別的不敢說,自己燒菜非常有一手,但是曉曉不愛吃飯更別說吃菜,她這個人簡直是健康生活的絕佳反面教科書。 0
 
在她這個人身上,你找不到一個健康的點,別提什麼良好的生活習慣了,你能奢求一個連飯都懶得吃的人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嗎? 0
 
 
一轉身就看到她抱着個蘋果啃,唐秋都懶得嘆氣:除了蘋果就是草莓蛋糕,要不然就是酸奶,不吃飯的時候一定在睡覺,不睡覺的時候就必然在擼貓。 0
 
當初,收養咪咪,她還暗自高興,以為曉曉終于振作精神要重新出發。 0
 
 
沒想到咪咪跟了曉曉,才是真正離譜的開端,之前一個人一隻貓分開流浪,現在倒好,一個人一隻貓合體躺平。 0
 
不出意料難喝的摩卡咖啡。她其實只想捕捉點什麼,透過討人厭的黃昏——看着唐秋,每當唐秋皺起眉頭,強行將她從地上撈起,她就總能聯想到那個人。 0
 
 
唐秋說她是叛逆期延遲,她暗自發笑,叛逆?現在這樣子不比以前乖多了,至少沒有一根頭髮絲一個顏色,沒有穿一身閃亮的柳丁。 0
要是,秋秋早幾年認識自己,這種假設真是無聊透頂,但,如果是這樣,她一定會被年少無知的自己扎出一身血汪汪的窟窿來——還好沒有如果,更沒有假設,現在秋秋就是她的了,幾乎要被她一個人給霸占了。 0
 
 
「人生苦短,夜長夢多,不如現在跟我遠走高飛。」 0
 
其實伍曉和人交往,往往都很殘忍,表面上溫和得滴水不漏,心裡冷漠得油鹽不進。 0
 
 
可人們好像察覺不到,朋友們愛她。無論,他們喜歡的是什麼模樣,她都猜是自己刻意為之的最刻板的刻板印象。 0
 
哎呀,能控制別人的好感,怎麼不算是一種良好計算能力的體現呢? 0
 
 
她喜歡貓咪,想成為飛鳥,但現實是她更像一條被人豢養的小魚兒。這種魚的宿命是,在有精緻造景的玻璃缸里,淪為別人觀賞取樂的玩意。 0
 
運氣再差點,連壽終正寢都懸。說不準還會被另一隻身價高昂的寵物貓咪撈去當半死不活的俘虜。 0
 
 
接着親愛的主人可能會拍幾張照片,發朋友圈,掉幾滴有的沒的眼淚,然而她的一生就在這點憐愛里戛然而止。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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