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樣擁着血流不止的蕭落塵,他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睡着她懷中。
忽然間,有人推開診所的門,清月尋聲望去,是林嬸,林嬸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水清月認得.那是蘇姚。
她不可思議地望着這兩個人。
懷中的蕭落塵微微動了動,他想努力睜開雙眼,只是,沾滿血漬的眼睛即便是睜開,卻什麼都看不見。
林嬸瞥了瞥蜷縮在地上的一對人兒,扯開嘴角,忽然笑了。
「小姐,被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
林嬸在水家這些年,水清月第一次看見她如此可怕的嘴臉。
清月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林嬸的一舉一動。
「是你?」
蕭落塵從清月的懷裡站起來,雖然看不見,不過聽聲音,依然猜出了是誰,「蕭少爺,你果然聰明,只是,如今你的眼睛瞎了!怕是再也救不了水小姐了,呵呵。」
「清月,害死你父親的人是她們!」蕭落塵將清月拉進自己懷裡,生怕林嬸和蘇姚再做出傷害清月的事。
蕭家也是做中藥生意的,從小,蕭落塵便跟着父親採集草藥,多少也受了些薰陶。
他認得蘇姚所賣的花,第一次從醫院接清月回來時,他就有些懷疑,那種散發着濃濃異香的花必定有着不簡單的來歷。
金陽花,味苦而澀,開白色或淡藍色的花,又名,曼陀羅。
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急躁,甚至麻痹神經,聞久了這種味道,還會中毒身亡。
蕭落塵笑了笑,最終事情的真相還是會暴露出來。至於清月眼中的那張恐怖的臉,曾經一度,他並不是沒有見過。
清月暈倒在診所的那天,他看見桌子上放着一幅畫,旁邊的花瓶里還插着幾枝從蘇姚那裡買來的花。
他好奇地盯着那幅畫,看了一會兒,閉上眼睛,睏乏地揉了揉眼.驚恐地發現,那幅畫上的人像在腦海里倒映成一張燒毀的臉。
盯着那幅畫一分鐘,不多不少,再配上金陽花的作用,一定會讓人產生幻覺,最終折磨至死。蘇姚在大上海各個地方賣過花,來水家藥鋪抓藥的病人就這樣輕易地被害死了。
清月暈倒後,他在醫院裡為她把過脈,那碗藥便是解曼陀羅毒的藥,他在國外留學多年,這對他來說根本不難!
可定,林嬸成辦姚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加害水家,這些還未查清楚,沒想到事情就變化得這麼快!
清月誤傷了他的眼,失去那雙睿智的眼,就算真相擺在眼前,他也無法看見了。
十年前,舊上海有女子牽着一個七歲左右的女孩,她走進水家藥鋪叫大夫給她抓些治傷寒的中藥,藥鋪里的大夫垂涎女子的美色,將她騙進屋中,意圖玷污她。
女子不從,那大夫便將她打暈,一不小心手臂碰到旁邊燃得旺盛的火爐,火爐翻下來,裡面的炭火不偏不倚地落在女子的臉上。
鋪子外七歲的女孩咬緊牙齒,她年幼尚不懂事,單單只是記住了大夫的相貌,發誓要為母親報仇。
不久,那女子臉上的燒傷恢復完好,她潛入水家,背姓棄名十年只為了等來水家家破人亡的這一刻。
她想要的結果,她終於得到。
水清月父親手中的字條兒,如果清月仔細看清楚,那上面的字跡並非出自父親的手筆。
蘇姚在外流落的這些年裡,她不僅繪出了那幅神奇的畫,身為母親的林嬸還在藥鋪里拿了水大夫開的藥方子,蘇姚模仿着他的筆跡,一筆一畫地寫出了那些字。
蕭落塵躺在清月的懷裡,全身開始抽搐,他是中了曼陀羅的毒。
他之前熬的那些藥,本來可以足夠兩個人喝.可清月卻因為急躁打翻了一碗……
嫣紅的血從蕭落塵的嘴角細細地流下來,水清月摟着他哭幹了嗓子。
她歇斯底里地說:「即便是你害死我父親又怎樣,我原諒你了,我原諒你了!」
他支撐着最後的力氣微微睜開眼,至死,她都不相信他。不過也好,因為愛,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哪怕是誤會,哪怕是怨恨,他也覺得滿足。
所有真相被埋葬。
他沉沉地睡去,臉上是微微上揚的笑。
她撫着他的臉,悲痛欲絕,靠在他漸漸冰冷的身體上,哭得像個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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