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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林暮煙就在網上搜了最近火熱得不得了的一部仙俠劇。
最初只是想看看這種架空的劇有什麼魅力，看了兩集後，徹底沉淪，以至於日出東方才揉着熬得發酸的眼，戀戀不捨的關了只剩百分之二電量的筆電。
一夜未眠，太陽穴突突的跳得厲害。
林暮煙敷衍的按了幾下，往臉上潑了點水，這才覺得精神迴轉了些。
她收拾了下床上被她丟的到處都是的隨筆，小小的打了個呵欠。
昨天喝了點酒，又熬了一宿，腦子這會兒鈍鈍的發疼。
打算下樓去喝點什麼解解乏，才剛擰開門把手，就見門口站了個人。
林伯明顯是等着有段時間了，見她出來，平淡的說了句大小姐，然後便將一樣東西往她面前送了送。
乾隆年間的黑漆描金紋樣的都承盤被他隨意的當作托盤，上面放了一杯鹽橘茶，淺淡的微黃色，杯中央還飄着幾片已經熬煮過的橘皮。
林暮煙見怪不怪的拿起喝了一大口，淡淡的咸混雜着橘子的香氣在唇齒間徘徊，驅散了幾分醉酒帶來的不爽利。
「沒告訴爺爺吧？」一口氣喝光了解酒茶，她把杯子放回去小聲問林伯。
林伯笑笑，「老爺昨晚睡的早，一大早就找人下棋去了。」
言下之意，她喝酒的事，老爺子還沒機會聽說。
林暮煙讚許的給林伯豎了個大拇指。
雖說喝了解酒茶，可她到底是熬了夜，也沒什麼食慾吃早飯，隨便對付幾口，就讓司機先送她去頂峰。
昨晚看來了不少好東西，她現在急於把這些內容整理一下，準備準備昨天王姐說的那件事。
沈洋拿着銷售部給出的市場分析圖回來時，林暮煙正趴在桌上偷睡。
她矮身枕着右手臂，扇形的睫毛在眼下暈出一圈黑影，手肘壓着幾張修改過的意見書，上面紅色的筆記似乎還沒徹底干透。
沈洋糾結了下，剛想退出去，讓她睡一會兒，趴在桌上的林暮煙就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對焦了一會兒才看清是沈洋，招招手。
「市場部的會開的怎麼樣了？」
她今天一上班就接連給公司的幾個領導層布置了幾個人物，頂峰娛樂之前一直在致力於造星，接洽通告，但籌劃電視劇，還是頭一遭。
其實打造電視劇的事頂峰娛樂也曾經提過日程，但人心不齊，再加上當時的領導層也不夠有力，這事也就徹底擱置了。
現在林暮煙突然提出來，幾個部門的經理是不大看好，頗有微詞的。
「大家還是比較支持的，但考慮到仙俠劇大熱的突然，他們的意思是，希望林總您能再觀望一陣。」
似乎是想起開會時那幾個部分經理的反應，沈洋極力尋找恰當的詞語來回答林暮煙。
「都不太滿意啊。」
林暮煙手指點着腮幫，托腮慢慢的說，直接戳破了沈洋善意的謊言。
那幾個老傢伙仗着自己是公司元老，向來只走安全路，一點風險都不願意沾，會對她想籌備新劇有怨艾，毫無意外。
「不用管他們，先幫我約個人。」
她放下倚着桌角的手肘，從桌面翻找出一個名字，指了指名字下寫着的所屬公司，她還沒開口，倒是沈洋頗為訝異的睜大了眼睛。
「這不是《梨香點點》的作者鮮大嗎？」
林暮煙挑眉，沈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我、我是鮮大粉絲。」
「我看過她的作品，不落俗套，挺適合拍成電視劇的，而且據我了解，她剛好是程鑫的顏粉。」
和鮮大的對接比想象的還要順利，祭出程鑫的當下，對方就頗為高興的表達了合作意願。
之後林暮煙又花了不少力氣疏通公司上下，總算是讓《梨花點點》這部仙俠劇有了新的進程。
在從投資人那獲得了啟動資金後，林暮煙最近是忙得連飯都沒好好吃過幾次。
經常朝不見人，晚不回家，林老爺子說了她幾次，見她是真忙，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和林伯私底下念了好多遍不如不賭好了。
這天，林暮煙拖着疲憊的自己倒在床上，上眼皮打在下眼皮上，頭頂的時鐘顯示着凌晨兩點，整個人疲憊的昏昏欲睡。
連軸轉的工作讓她分外吃不消，不過幾秒，已經陷入了夢境，忽然，身下驀地一陣顫慄，嗡嗡的噪音將她剛剛夢到的一群可愛小人紛紛嚇跑。
她大腦還沒從夢境中完全清醒，條件反射的就去摸身下壓着的手機。
接通瞬間，電話的彼端語速極快的說了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驀地瞪大眼睛，淺眸蕩漾着不敢置信，還有一絲久日未見的裂痕。
「你剛剛說什麼？」
她陡然拔高音量，靜置的夜晚，那聲音尖細的分外滲人。
電話另一頭的人似乎是被她嚇到了，靜默了一下，才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明顯是染了哭腔。
「投資人那邊直接就要撤資，劇組這邊全都安排好了，連導演都已經入住酒店了，現在可怎麼辦啊？剛才導演還問我明天什麼時候可以拍攝，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電話是派去《梨香點點》劇組進行協調的負責人打來的，為了以示對這個項目的重視，還是林暮煙特意挑選了相當靠譜的負責人，這會兒卻慌亂地站不住陣腳了。
「公司的人現在那邊有幾個，先讓他們想辦法安撫一下劇組的人，撤資也不是說一下就行的，我這邊聯繫投資人，你們一定不能慌。」
電話那頭似乎是無聲的點了下頭，小小的嗯了聲。
林暮煙從床上跳起來，繞着床走來走去，「導演那邊就先說投資人對劇本有修改條件，態度一定要好，不要和對方起衝突，作者這邊我親自聯繫。」
羊毛地毯被她來來回回的踩着，她卻沒心思去感受腳下的柔軟，煩躁的用指關節一遍遍的壓着太陽穴。
事情太過突然，她靜思了會兒，努力保持冷靜道：「至於拍攝，暫時延後，其他的等我電話。」
實在是不放心，她又叮囑了對方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淺淡的棕色眸里蕩漾着陰鬱，宛若陰霾遮蔽了旭日，只剩一片愁雲慘澹的黑雲。
幾秒的停頓，林暮煙重新拿起手機，幾個深呼吸，撥出個號碼。
對方滴滴幾聲後，不太高興的喂了一聲，似乎是被攪了清夢，煩的不行。
「王姐抱歉啊，這麼晚了還打擾你。我知道王姐你挺忙的，我就長話短說，我聽劇組的人說，您要撤資？是對這個項目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林暮煙壓着到嘴邊的質問，語氣良好的不得了。
金主在前，她也不好說的太過分。
電話一端靜默了會兒，掛了電話。
林暮煙的假笑還掛在唇角，突然聽到占線聲，忽的扯下面具，她忍着惱火，又撥了過去。
這次對方接起的時間明顯更長了。
「剛剛可能是信號不大好，王姐你方才說了什麼？」
她給對方放了個台階。
投資人沉默了會兒，語氣莫名的有些敵意。
「是，我是提過撤資。」
「那是什麼理由呢？我看看能不能解決一下。畢竟我們是簽過合同的，您又不是個會單方面違約的人，我想知道一下原因，這樣方便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是對劇本的質量不滿，還是對女主角的人選不滿，您總要給我個方向是吧。」
她試圖讓自己的話顯得不咄咄逼人，但電話再次的靜默實在是惱人的很。
之前和這位投資人合作都挺順利的，林暮煙是萬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岔子。
怎麼會不急？
她煩躁的咬了下舌尖，讓自己洶湧的情緒再度沉了下去。
幾番沉默後，對方的語調變得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對林暮煙藏了很大的怨氣似的。
「當然不滿意，之前我還以為你們頂峰換了人和以前不一樣了，但現在看還是差得要命，連手下的藝人都管理不善，我看你們公司運營本身就有問題，根本撐不起一部劇，投資的事就算了，律師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是要打官司還是想怎樣都隨你，總之那6個億我不投了。」
突然扯到內部管理上，林暮煙也摸不到頭腦，就算是判處死刑，也好歹說出個死刑原因吧？
這麼籠統的一上來就給定了罪，就算林暮煙再強心臟，也沒法接受這麼個理由。
「你說藝人？什麼管理不善？」
電話那頭已經變成嘟嘟的急促掛斷，
林暮煙無意識的咬着下唇，淺色的唇瓣被她用力壓擠得滿是血色。
話總要說明白，可她再給王姐打，對方乾脆把手機關了機。
怎麼突然就扯到了公司藝人？林暮煙琢磨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對方合理變卦的理由來。
一夜無眠，輾轉反側。
更讓林暮煙折磨的是，王姐撤資的消息明明被她藏的極好，還是不脛而走，讓公司那幾個和她不對付的董事就全都得了信。
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她一到公司，就立即發力找她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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