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澆地的時候,胡若雲的老娘趙美榮再次詢問了他和平北鄉張家寨村支書家的閨女發展的怎麼樣了?
胡若雲實話實說後,老娘很是失落。
邵建國老師剛提媒的時候,就有好事的人傳了出去,說老胡家攀了高枝……話語裡儘是艷羨和嫉妒,就是趙美榮自己也覺得倍有面子。
但後來兒子胡若雲帶回的消息越來越讓她失望,倒不是實際上損失了什麼,就是覺得會被伍德子女人那一類人說些不吃勁的風涼話。
可事已至此,想想這兩年多來的變化,她又釋然了:對嘛,哪有什麼好事都讓你趕上!而且,現在的她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是有信心的。
不管怎麼樣,胡若雲都還是一個高中生,從周一到周六上午,他都得老老實實上課學習,我們的故事大部分情節都得安排在周末。
又是周六,江秋瑩和張美娜如約而至,但這次胡若雲心裡就平靜了很多。江秋瑩帶着盈盈笑意,上來就是一通祝賀,也和彪哥一樣提出要求:「一定得送我一本,還得簽上名字的那種!」
和張美娜相互問好,三個人結伴出了校門往「新大新」那裡走。
一路上,兩個女生不停地詢問關於他「出書」的事,張美娜顯然對這些方面有些了解的:「我哥說現在很多書都是自己掏錢出版、銷售,你這得花多少錢啊?」
江秋瑩吃驚了:「還得自己掏錢啊?那可得不少吧?」
胡若雲說:「不用我掏錢出版,也不用我自己賣書,《故事匯》會結合征訂情況確定印數並通過郵購發行……還說,會結合印刷量付給我版稅。」
江秋瑩也才放下心來:「那還好。」
張美娜關心的重點顯然和江秋瑩關心的不一樣:「那有說版稅有多少嗎?」
這個胡若雲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三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新大新」的門口,張美娜突然叫了起來:「看,那輛汽車好漂亮!」胡若雲和江秋瑩隨着她的示意看過去,是停在「新大新」飯店對面的一輛富康,火紅的車身,亮閃閃的漆面,不時有人停下腳步圍着看上一圈。
——這個年月,萬元戶雖然不少了,但能買得起這車的絕對是屈指可數。
三個人往飯店裡走,剛到吧檯胡若雲就看到了熟人:毛娜姐和一個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皮鞋鋥亮的帥哥,要是胡若雲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小邱」,他可以聽到「小邱」大方地對毛娜姐說:「想吃什麼點什麼,周姐說你愛吃紅燒魚,來一條吧。」
毛娜姐語氣淡然:「我晚上還有事,就一個燒茄子一個酸辣土豆絲,來兩碗米就行了,快點吃完了早點回去。」
小邱熱情不減:「周姐說這兩天你不忙啊?一會兒我開車拉你去縣城看電影,都是好片子……」邊說邊想把手往毛娜的腰上搭。
毛娜顯然是惱了,猛地轉身就要斥喝,忽然看見胡若雲和兩個女孩走到近前,稍有些失態地招呼:「小胡,你們這是……也來吃飯啊?」
胡若雲笑着先沖「小邱」點點頭,又回應毛娜:「姐,兩個同學來了,想吃上次吃過一回的魚香肉絲,我們就過來了。」
小邱的手終究還是收了回去,看着面前胡若雲一身半舊的校服,眼裡多了一些玩味:「小娜,這是毛傑的那個同學是吧?要不咱們一起吃吧,我安排!」
然後不等毛娜同意就沖吧檯里的老闆娘交代:「紅燒魚、白灼蝦、木耳腐竹、熗炒綠豆芽,再來一個涼拌大素拼、半隻道口燒雞,嗯……先這六個菜吧,不夠再加,給我們開一個包間。」隨手把一張百元大鈔拍在櫃檯上,很是豪氣。
老闆娘忙不迭地答應着,親自出來安排。
胡若雲三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綁架」了。
五個人進了小包間,小邱當仁不讓地坐了正對門的位置,又示意着自己右手椅子:「小娜,你坐這裡,小胡對吧?……你們隨便坐。」
毛娜沒等胡若雲開口,就先對着江秋瑩和張美娜說:「咱們三個女生坐一起,小胡你往裡面坐吧。」然後不由分說,直接坐在了江秋瑩和張美娜中間,六個人的位置就只剩下了小邱左右各空一個,胡若雲無奈,只得走到小邱的左手處坐了下來。
小邱很明顯地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麼,轉過來很「江湖」地問小胡:「小胡兄弟,咱們喝點什麼?白的還是啤的?」
毛娜出言阻止:「算了吧,他們還是學生呢!」
胡若雲也說:「邱哥,你不還開着車嗎?就別喝酒了,讓交警給查住喝酒開車就不好了,再說也不安全。」
小邱卻激動起來,聲音也放大了很多:「不用怕,縣公安局長王志國跟我爸是哥們,新調來的城關派出所所長秋四喜也得聽我爸的……我爸還說回來把我的車牌在交警隊備下案,到那時候那一個交警都不敢查,看到咱的車還得給咱打立整敬禮呢……」
江秋瑩對這些似懂非懂,張美娜眼裡卻是閃出小星星,毛娜蹙着眉頭撇了一眼小邱又給胡若雲遞了一個眼神,沒有說話。
「秋四喜調到城關鎮派出所當『一把手』了?」胡若雲還真不知道這個情況,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邱有些意外:「你……認識秋所?」
胡若雲說:「見過一次面。」看了一眼江秋瑩,沒有再往下說。
菜上來了,小邱先給毛娜夾了一塊魚,然後才衝着另外三個人:「來吧,大家動筷子吧!」
五個人的飯吃的不尷不尬。
小邱還是不顧眾人的勸阻,給服務員要了三聽健力寶,又要了一瓶「沱牌大曲」,非要和胡若雲喝幾杯。
誰知道他喝的歡實,其實酒量並不行,二兩酒下肚已是面紅耳赤、舌頭也打了結,還跑到廁所吐了。
這可怎麼辦啊?
這貨肯定是回不了縣城了,晚上咋安排啊?
小邱還強自撐着:「沒事小娜,你不用擔心我……我……到你宿舍躺一會兒就好了,然後……然後我帶你去縣城看電影……」
又對着胡若云:「小胡,知道我爸是誰嗎?我就告訴你啊,我爸是邱明仁,是縣委副書記,除了李書記就他大了……在縣城那邊有啥事了,你就提我,我大名叫邱成才……
知道張樹森吧,就是原來的縣公安局張副局長,那是我姑父,和我家關係好着呢!就他兒子張凌雲,是我老表,也是我發小……後來,他爺倆被人陰了……
要不是,哥哥我在整個安南都能橫着走……」
胡若雲看一眼有點驚慌的江秋瑩,心想:「這個世界真的是他媽的太小了,這不是冤家路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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