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紛紛擾擾中,畢業季說到就到。
放寒假時在老家,秦之劍也多方托人到相關單位打聽了,得到的回覆是:本科生可協調性比較大,但專科生嘛,就不太好說了。
父親在勞動人事局上班的同學彪哥是秦之劍高中時的鐵哥們,這傢伙高中畢業後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在他爸爸的運作下去縣農村信用社上班了,現在都成了下邊一個分社的小負責人,日子過得美得很呢。
彪哥氣呼呼地替秦之劍打抱不平:「秦哥,別聽他們胡咧咧,我爸說只要有關係、錢到位,中專生都能分到機關里,沒錢沒人就只能『呵呵』……」
秦之劍苦笑:「我不就是屬於後者嗎!」
2
章哥來學校接秦之劍,這次沒有去健身房,而是直接去了齊區長辦公室。
齊懷勇看他們兩個人進來,站起身活動身體:
「小秦,這段時間有點忙,長話短說,文遠縣要從今年的應屆畢業生中招錄一批能吃苦的大學生到基層工作,我推薦了你。
從長遠來講,你的學歷有點低了,不利於今後的發展,參加工作之後呢,以你目前的情況,也不可能全脫產學習,讓小章幫你協調一下,報到之後你去省委黨校再讀一個本科吧,定時上課,除了辛苦一點,不會影響工作。」
從後世「重生」而來,秦之劍能深切體會到齊區長說的都是金玉之言,如果由前世的從商改今生的入仕,齊懷勇的指點會影響自己一輩子的!
章國華安排司機送秦之劍回去:「齊區長這裡的鍛煉指導就先告一段落了,往後的路還很長,齊區長認為你各方面都不錯,加油,相信你會幹得很好。」
秦之劍握了章國華的手:「章哥,謝謝你,謝謝齊區長!」
秦之劍查了文遠縣的情況:雖然隸屬江城市,卻在100多公里以外,不但最為偏遠,而且在江城所轄八縣六區中綜合排名最末。
文遠是老區,光開國將軍就出了七八個,但受區位影響,經濟發展嚴重滯後。
那裡山多、丘陵多,可耕地少,交通不便、各種資源匱乏。
秦之劍先是失落,但隨後又釋然了,前世,自己的青雲集團雖然很是輝煌,但最初自己不也是在工地上搬磚嗎!
基礎差,能夠提升的空間更大!
那就干吧。
照畢業照、辦各種手續、參加分別聚會,談戀愛的還要做分手前的善後……很多同學都是一地雞毛。
最轟動的是裘國棟被女同學告到了學校:說他以協調工作為由,對她們進行猥褻和性騷擾!
多個女生聯合出手,而且都是實名,學校想捂着都不行了。
最終,臨畢業的時候,我們的裘少喜提了一個「記大過」處分。
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如果裘國棟真的幫這些女生協調、安排了工作,估計就是被猥褻、被騷擾她們也是願意的……
秦之劍專門邀章國華在湘里人家吃飯,腦子一抽,把阿依夏木也叫去了。
章國華很忙,但還是答應了:「小秦,你可能得多等我一會兒,我手上有個材料,明天上午會議用的。」
秦之劍:「沒事章哥,你先忙工作,多晚我都等着。」
阿依夏木:「這是誰啊?他要是八點多才來,我們也一直等着嗎?」
「只要他來,多晚都等着!」秦之劍說。
前世的經歷湧上心頭:很多人,人家不是故意端架子,是真的忙,能答應來就很不容易了!
——什麼樣的飯他們沒有吃過。
快晚上九點,章國華才匆匆趕來。
秦之劍給章國華倒酒:「章哥,感謝的話我就不再說了,都在酒里了!」
章國華看還有一個女生在,端起杯子:「我們這個工作,時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不好意思啊。」
秦之劍:「理解,我倆邊等邊聊,沒着急的。」
三杯酒下肚,章國華終於放下了矜持:「你不知道,平時在下級面前得端着,在同級面前得裝着,在上級面前得演着……哥也累啊!
也不用我說,你報到之後很快就體會到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阿依夏木悄聲問秦之劍:「報到?你去哪裡報到啊?」
章國華接過話:「小秦沒給你說啊?他被分配到了文遠縣,上次我聽領導給那邊打電話,——他們縣長是我領導同學,讓那邊多給小秦鍛煉機會……
對了,小美女,你的工作定到了哪兒?」
秦之劍始終保持着清醒狀態,馬上接過話:「阿依夏木是邊疆的,她們那邊的情況章哥你也清楚,她不想回去,可在江城這邊也不大好辦,現在還懸着呢。」
邊說邊示意阿依夏木給章國華倒酒。
章國華看看兩個人,想了一下:「這樣吧,黃河飯店是你嫂子在負責的,那個誰要是不嫌棄,就先去那裡干着,等回頭有了更好的機會再說?」
黃河飯店是江城市委直屬接待單位,正式員工都是有事業編制的。
這就是這個年代的特色,只要說話管用,什麼都不是問題,說話不管用,再努力也可能只是一個屁。
阿依夏木當時就紅了眼圈,又站起來給章國華倒酒:「謝謝……章,章哥!」
章國華好像也很少這樣肆意過,端着酒杯搖頭晃腦:「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再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邊念叨邊和秦之劍碰杯。
秦之劍接過他的話:勢利交懷勢利心,斯文誰復念知音!伯牙不作鍾期逝,千古今人說破琴。
兩個人又碰杯,最後,都喝高了。
秦之劍說:「章哥,你和齊叔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章國華:「領導也是農村孩子苦出身,他說他在你身上能看到他當年的影子。」
秦之劍:「那你也是領導,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章國華:「參加了工作之後,你一定要搞明白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對誰負責……話有點深是吧?留着慢點悟,將來你會明白的。」
結束出來,清醒的阿依夏木替章國華叫了輛車:「章哥,再見啊!」
送走章國華,阿依夏木扶上腳步有些歪斜的秦之劍:「咱們也走吧。」
附在秦之劍耳邊:「秦,謝謝你幫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吹氣如蘭
又不放心地問:「章哥今天沒少喝,讓我去黃河飯店的事不會就是隨便一說吧?」
秦之劍還在琢磨章國華關於「對誰負責」的話,這些體制內的人,哪怕是酒話都不會是瞎說的。
這次是真的喝多了,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被宿舍的電話鈴聲驚醒。
電話是阿依夏木打來的,話裡帶着哭音:「秦,她們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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