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朧,六朝金粉。
巍峨的宮殿在晨光中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臣子們在宮門前就下馬,低着頭排成兩列緩緩而入。
一記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連小草上的露珠都顫動了兩下,「啪」地落入了泥土中。
「皇上駕到!
穿着金黃龍袍的皇帝邁着矯健的步伐,氣勢洶洶地走上大殿,身上帶來的凜冽之氣仿佛帶有戰場的肅殺!
他踏上高台,回首遠望……
那個群雄逐鹿的時代呢……已經過去了。那些馬革裹屍的熱血!呢……已經成為歷史了。
「唉……」滿朝文武和皇上收回滿腹不切實際的幻想,悲情地嘆了一口氣。
一個月前天下才安定下來。
帶着無數將軍在戰場上拼殺,至此才一統天下,站到最高位的湯禾昭,看着昔日英姿勃發今日面有菜色的開國元勛們心有戚戚焉。
對習慣了在戰場上廝殺的皇帝和大臣們來說,此時分外安定和諧的天下,在滿朝文武的眼裡實在太沒激情了……
「有什麼事,眾位愛卿就速速稟報吧……」湯禾昭支着下巴,懨懨地揮了揮手。
「稟皇上,河東一帶秩序井然,民風淳樸,百姓甚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稟皇上,長江沿岸經濟發展迅速,百姓又迎來了一年豐收……
「稟皇上……好……風調雨順……「
湯禾昭無精打采地拍了拍桌子:「怎麼哪裡都那麼好?就沒有值得憂患的地方嗎?」什麼農民起義、邊界挑釁、外夷來犯什麼的……
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一個老臣猶猶豫豫地站了出來:「皇上,微臣聽說,最近京城有些異動……「
「回皇
湯禾昭「喲」了一聲直起背,定睛看向下面顫顫巍巍的老頭兒。
老頭兒身為朝中重臣,卻面有菜色,在湯禾昭看似關懷備至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流下兩行清淚:「京城來了一個金髮碧眼的異族女子,在街上叫賣什麼……冰麒麟,引得京城小孩茶不思飯不想,每天都哭喊着要吃,吃了又要拉肚子拉了還想吃……微臣也被我那不肖孫兒鬧得一個頭兩個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求聖上明察。」
老頭兒的話音剛落,下面的臣子竟然跪倒了一大片,連和那老頭兒向來不對盤的另一派系都恨不得和老頭兒手挽手肩並肩,人人面色不佳,眼眶濕潤。
「求聖上體察民情啊!」
湯禾昭驚訝了。當年刀光劍影的,這些臣子即使家破人亡,即使重傷纏身也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此時卻被一個小小的女子弄得不安寧,實在有些狼狽。
可是,天下此時剛剛太平,要得天下百姓之心就要先抓京城百姓的心,此時萬萬不能對這個小姑娘做出什麼非禮的事來。
大臣們幾乎都到小姑娘攤前威逼利誘了一次,小姑娘卻毫不動心,還每次「好心」地送前來遊說的大臣幾碗冰激凌,實在讓人……熱淚盈眶。
湯禾昭聽完一拍桌子:「竟然有這種事!大臣們紛紛抬頭,滿臉期待地看着皇帝。
皇帝義憤填膺地說::「……太有意思了,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眾大臣:「……」
老臣子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手一揮:「朕要親自去看看!」
於是,退朝之後,皇帝在眾人複雜的眼神中,換了一身青布棉衣,坐着一頂小轎子,來到大街上。
和平年代,人人都想着做點小本生意,將在戰爭中流失的財產補回來。
幾個月前還門戶緊閉的大街上,此時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皇帝袖手在街上轉了兩圈,捏着一串糖葫蘆,頗有幾分自得。
他示意身後藏在人群中的暗衛上前,替他付了三個銅板,順便問了一下賣糖葫蘆的老大爺:「你知不知道,這街上有個賣冰激凌的小姑娘,攤子擺到哪裡去了?」
老大爺接銅板的手一抖,整個人猛地一抽。
再看他時,眼神頓時異樣起來。皇帝莫名其妙地環視周圍,周圍聽見他說話的攤主和顧客,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望着他。
老大爺一臉痛心疾首:「年輕人,看你儀表堂堂,怎麼偏偏不喜歡正常一點的?」
周圍的人紛紛附和。
「是啊,你口味實在是太重了!「
暗衛上前提醒:「那個姑娘在京城十分有名,據說她的頭髮,像金條那麼黃,像粉絲那麼卷,她的眼睛,像湘貴妃養的貓的眼睛那麼藍,她說話像口腔上火一樣含糊……」
一個挑夫在旁邊小聲說了一句:「雖說長得奇怪,可是那身材,真是……」
旁邊的婦人捏了他一下:「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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