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脫身後,我便陷入了 「要不要救凌之雅」 的糾結之中。
起初我轉念一想,我去了也救不活他,去了也是白去,說不定還會惹得一身麻煩。
愛情什麼的與生命相比,頓時顯得黯淡無光。
何況我這感情還未及深濃,算不得愛情。
於是我便在夜色中昧着良心匆匆離去,一路走得心神不寧。
不小心走到河邊時,我才驚覺走錯了路,可已然晚了。
我赫然看到凌之雅半個身子浸在水中,周邊的河水皆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此時,心地善良的我要邁開步子扭頭走人,那是決然不可能的了。
我趕忙將他從水中拖出來,只見他的背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傷口雖不深,可皮肉外翻,且呈現出詭異的黑色。
「凌舵主。」 我焦急地拍着他的臉。
拍了許久,直拍得他原本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了紅暈,他才微微睜開眼,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虛弱地說:「還好你沒事…… 不然我可要內疚一輩子……」
要不是小王爺喝多了,我還真就有事了。
不過對這垂死之人還是要和顏悅色些,我輕聲說道:「你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
凌之雅無力地一笑:「不必了,大夫治不了我。我的傷勢我心中有數,大概是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你就在這裡陪我一會兒,直到我咽氣。」
他這話說得太煽情了,我都忍不住要哭了,淚光盈盈。他見狀倒笑了:「沒想到你心地倒是好的,我還曾猜你不知是哪裡來的細作呢。」
「你才是細作,我就是一孤苦無依的弱女子,進霓裳會無非是為了混口飯吃。」
「頭一次聽說進霓裳會是為了混口飯吃。」 他靠在我肩上,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說,「等我死了就把我丟到河裡,順水漂走。」
說完,這位不可一世的霓裳會總舵主頭一歪,沒了聲息。
我頓時聲音哽咽,帶着哭腔喊道:「凌之雅!」
好在他的鼻中有微弱的氣息呼到我的臉頰上,嗯…… 原來還沒死。
他叫我陪他到斷氣,可我記得小王爺說明天早上來收屍,我在這兒等着豈不是找死。
於是我每隔五秒鐘就試一次凌之雅的鼻息,這傢伙的生命力真是頑強啊,一直沒死徹底。
我輕輕站起身來,可剛一起身就發現他緊緊抓着我的手。
這下可好,想偷偷溜走都不行了。
我奮力掙脫他的手,我掙脫,我掙,我脫,動靜一大,凌之雅的意識便有些清醒了:「你在幹嗎?」
「我活動一下筋骨。」
他嘴角微微揚起,又沉沉地睡去。明明見他臉色差得要命,可這力氣卻大得驚人,我無奈,只得認命地坐回去。
他要是死了,我還能把他的手給剁了,偏偏人家不死。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估摸着已至凌晨,我若再坐下去,怕是真的要命喪於此了。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凌之雅的體重,一咬牙把他背到了背上。
媽呀,這廝重得我都被壓得駝了五厘米。也許在我的心中,凌之雅已然成了一個無法捨去的羈絆。
我記得分舵離此處不算遠,可背着他我走啊走,走了有個把時辰了卻還未到。我又要哭了。
「你…… 要背我…… 去哪裡……」
我被嚇了一跳,慌亂中竟把凌之雅丟在地上,驚魂甫定後,我埋怨道:「舵主,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說話之前好歹給我點提示啊!」
他悶哼一聲,眉頭緊緊揪在一塊。
我知道他疼,他就是沒好意思喊出來。我連連道歉,架着他的胳膊扶起他。
我說:「我帶你回分舵,你不會死的,相信我。」
「你是不是叫安非暢來着?」 他忽然問道。
我嘿嘿一笑:「賤名不值得一提。」
「分舵不能回,那裡一定有南郡王爺的埋伏。」 說到此處,他長嘆一聲,「怪我的計劃不夠周詳,害得那麼多兄弟喪命,也不知在分舵留守的兄弟現在怎麼樣了?」
大哥,你早點說分舵不能回啊,我都走了這麼多路了。
我強忍着想要罵娘的衝動安慰他:「沒事的,分舵對外是鏢局,就算他是小王爺也不能隨便拿人。」
凌之雅聞言,身子一鬆懈。
他這一鬆懈,我可就倒霉了,他鬆懈的方式竟是暈在我懷裡。
我上輩子定是欠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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