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安嶺的小鎮仿佛被嚴寒施了魔咒,冰天雪地,凜冽的寒風如刀子般刮過每一寸土地。
張啟和猴子蝸居在一間破舊得好似隨時都會散架的小屋裡,牆縫寬得能塞進手指,屋內僅有的幾件家具也是殘舊不堪,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它們就像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瑟瑟發抖。
張啟和猴子身上的棉衣,洗得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顏色,補丁摞補丁,像是一張張不規則的地圖,訴說着歲月的艱辛。
此刻,兩人正坐在小鎮那間昏暗且瀰漫着煙酒刺鼻氣味的酒館裡。
酒館裡人影稀疏,昏黃的燈光在寒夜中搖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幾張破舊的木桌隨意擺放着,桌面坑窪不平,布滿了歲月的刻痕。幾個穿着厚重棉襖、滿臉風霜的大漢圍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他們的聲音粗獷而響亮,談論聲在寂靜的酒館裡迴蕩。
張啟和猴子面前的桌上,擱着一壺廉價燒酒,那酒液渾濁,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兩隻缺了口的瓷杯歪歪斜斜地立着,仿佛在訴說着自身的滄桑。
「這日子可咋過啊,天天累得像狗一樣,兜里卻比臉還乾淨。」 猴子皺着眉頭,滿臉的愁苦與無奈,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酒水順着嘴角流下,他也顧不上擦拭,只是狠狠地抹了抹嘴,那動作帶着一絲不甘與憤懣。
張啟眼神空洞地望着酒杯,裡面的酒微微晃動,恰似他此刻紊亂的心緒。
「誰說不是呢,這物價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上躥,咱那點工錢,塞牙縫都不夠。」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透着無盡的疲憊與沮喪。
就在這時,鄰桌那高談闊論的聲音如磁石般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哎,你們聽說了嗎?大興安嶺裡頭有個村子,村民挖地窖挖出了個古墓,那裡面說不定藏着老多寶貝了。」
一個臉上有顆大黑痣的男人,黑痣上還長着幾根粗毛,他神秘兮兮地說着,眼睛瞪得老大,閃爍着貪婪的光芒。
「真的假的?這要是能撈着點,可就發大財了。」 另一個瘦子,臉頰凹陷,眼睛卻出奇地大,此刻那眼睛裡滿是興奮與渴望,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金銀財寶在向他招手。
「我還能騙你?這消息都傳開了,好多人都在琢磨着怎麼去瞅瞅呢。」 大黑痣男人挑了挑眉毛,臉上的橫肉跟着抖動,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張啟和猴子聽到這些話,身體瞬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不動。
兩人的目光交匯,猴子的眼睛剎那間亮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那光芒里滿是驚喜與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湊近張啟,身體前傾,差點把酒杯碰倒,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地說:「哥,你聽到沒?這是真的,古墓里有寶貝,要是咱能弄出來一些,那不就不用過這苦日子了?咱能住大房子,吃好的,穿暖的,再也不用遭這份罪了。」
張啟眉頭緊皺,眉心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與恐懼。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警察嚴肅的面孔和冰冷的手銬,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關進那陰暗潮濕的牢房。
「這可不是小事,盜墓可是違法的,萬一被抓住,可就完了。咱爹娘還指望着咱養老呢,咱不能幹這糊塗事。」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掙扎與抗拒。
猴子有些着急地揮了揮手,那動作幅度極大,差點把桌上的酒壺打翻。
「哥,你咋這麼膽小呢?咱小心點,神不知鬼不覺的,誰會知道啊?再說了,就咱這窮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你看看咱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冬天連件厚棉衣都買不起。難道你就想一輩子這樣窩囊地活着?」 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張啟,眼神中既有焦急又有一絲埋怨。
張啟咬了咬牙,嘴唇都快被他咬出血印來。他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扎,腦海中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小人在說:「這是違法的,不能幹,會害了自己和家人。」
另一個小人卻在喊:「干吧,這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他想起了自己家中年邁體弱的父母,那彎曲的脊背和滿是皺紋的臉龐,他們還在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在寒風中辛苦勞作;想起了自己那件補了又補、早已不保暖的棉衣,每次出門都被凍得瑟瑟發抖;想起了那頓只能在夢中才能吃到的紅燒肉,那濃郁的香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在貧窮這座大山的巨大壓力下,他的心動搖了,就像一艘在狂風巨浪中失去方向的小船。
「行,咱先去打聽打聽,但是千萬不能莽撞。」 張
啟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決絕,但更多的還是不安與惶恐。
猴子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啪」 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來。
「好嘞,哥,我就知道你有主意。這要是成了,咱就過上好日子了。」 他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嚮往。
然而,在他們的興奮與期待背後,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捲入的是一場怎樣驚心動魄、充滿危險與未知的漩渦。
這漩渦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正緩緩將他們拉向黑暗的深淵,而他們卻還天真地以為是命運賜予的改變人生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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