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晴輕輕挑開花轎的帘子,探出半邊上了喜妝的臉,纖細的手指托着圓潤的腮幫子,悠悠說道:「冷尋,你居然給我下毒。」
走在花轎旁的冷尋,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薄唇輕啟,面無表情地道:「不是毒,是蒙汗藥。」
柳雪晴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仿佛事不關己般聳聳肩:「可惜量下少了。」
「不妨。」 冷尋簡短地回應道,腳步未有絲毫停頓。
柳雪晴不悅地撇了撇紅潤的嘴唇,心中明白冷尋的意思分明是 —— 即使她醒了,也跑不掉。
可她那倔強的性子,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就算必死,也要先撞一撞再說。
「如果我說我想解手,你會讓我去嗎?」 她歪着頭,眼睛狡黠地盯着冷尋。
「不會。」 冷尋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柳雪晴伸出食指,摸了摸小巧的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轉。
「如果我說我愛心泛濫,放棄坐轎改步行,你會同意?」
「不會。」 冷尋依舊語氣冰冷。
柳雪晴無奈地抬起手,扶了扶光潔的額頭。
「你除了說『不會』,還有別的詞嗎?」
「沒有。」
柳雪晴雙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輕輕嘆了口氣。
「那麼,你覺得武林盟主的女兒嫁給魔教教主,這種事靠譜嗎?」
這一回,冷尋沒有立即回話,只是微微側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凍死人。
柳雪晴接到拒絕回答的訊號,撇撇嘴,應景地放下帘子,將頭縮了回去。
冷尋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中暗嘆世界終於安靜了。
過了半晌,毫無動靜的花轎里突然傳出柳雪晴一聲大喊:「冷尋,你帶我私奔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轎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身子一晃,冷尋的腳步也瞬間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他暗自後悔,就不該一時心軟,藥量下少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私奔路,每個女人心裡都有一個司馬相如。
但,私奔有風險,流浪要謹慎。
私奔是一門高深、奧妙的學問,在行動之前需要對它的可行性進行探索與思考,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顯然,柳雪晴資歷尚淺,還不足以入門。
雖然嫁給魔教教主不靠譜,但私奔更不靠譜。因此,在武林盟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冷尋的靠譜押解下,花轎成功地抬到了傳說中的魔教總壇。
與她想象中一樣,魔教教主人老珠黃,早已成了昨日的黃花菜,柳雪晴看到他那扯着紅綢爬滿褶皺的手,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心裡就有想砸場子的衝動。
每當這時,她仿佛總能感覺到冷尋那堅定不移的視線,像破空的羽箭呼嘯着穿透紅蓋頭,直直地將 「任務」 兩個字源源不斷地射進她的腦子裡。
罷了,罷了。
誰叫她從出生起就註定要做一名成功的忍者。
誰叫她是妾生,註定了爹不疼娘不愛。
好不容易有了個外冷內熱的冷大師兄,如今卻又以 「匡扶正義」 為名將她送入了火坑。
左右她就是個不着調的人,嫁入魔教這種不着調的事,似乎就理所當然地該由她去辦。
「念辛,你替我一下。」 她猛地一把扯掉蓋頭,隨手將蓋頭連同鳳冠一起丟給了陪嫁丫鬟兼保鏢和監視人念辛。
「三小姐,您該不會要臨陣脫逃吧!」 念辛身形一閃,快速上前,將她攔住,那步伐敏捷迅速得她都來不及看清套路。
看,她爹就是喜歡找武功好的人來強制 「保護」 她。
柳雪晴滿不在乎地從念辛身旁側身掠過,隨口道:「我只是內急,還有外急,各種急。」
柳雪晴伸出食指和拇指,將耳朵一塞,幾個箭步躥出了新房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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