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把先前的線索串聯了起來。地鐵里的屍體,咬人的流浪漢,離奇的詐屍——這分明就是喪屍副本啊!
李律師的臉又唰得白回去,臉色像一塊沒染勻的布,好不精彩。
在令人膽寒的沉默中,龐女士的襯衣下擺終於不堪重負,突然整個爆裂開——衣料之下,她的腹部居然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老鼠!
這些老鼠像被人剝了毛,光裸的皮膚上沾滿了血污,看起來還活着,它們緊緊咬住龐女士的血肉,光禿禿的尾巴像蠕蟲一樣顫動,散發出強烈的腥臭。
小蔡正對上這血肉模糊的恐怖畫面,一時間面無人色,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就昏死過去。
榴蓮死死盯着肥碩的老鼠,手腳戰慄,幾欲嘔吐;而李律師早就一溜煙衝出去好幾米,還路過了捏着眼鏡想看得更清楚一點的石頭。
游金此刻站得最遠,見那幾人都傻站着,立即招呼道:「喂,你們快跑啊!」
龐女士脖子一歪,渾濁的眼睛立刻對準了游金,眾人這才發現,她臉部的骨骼也產生了詭異的變化,像是被整體拉長了,五官因此變得分散,看起來像是都市傳說里的外星人。
下一秒,她動了——她驟然暴起,肚子上的老鼠吱吱尖叫着亂竄,四肢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飛速擺動,如同軟體動物一般直衝游金而去!
幾乎就在瞬息之間,剛剛成型的小隊迅速分崩離析,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游金還沒有被怪物追的實感,跑了幾步便忍不住偏頭向後看,結果這一下差點把他驚得魂飛魄散——
龐女士就在他頸後咫尺之遙,他這一回頭幾乎就要撞上她的臉!
她的面孔看起來已經有腐爛的跡象,臉上呈現出不規則的龜裂,像是馬上要蛻皮的什麼動物,眼睛空洞無神,嘴巴大張着,張成一個人類無法達成的誇張角度——游金毫不懷疑她的下頜骨會整個掉下來。而她粘稠的唾液正不停滴落,一副飢餓到極點的樣子,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游金嚇得手腳都軟了,全靠腎上腺素支撐着狂奔,生理性的眼淚和鼻涕控制不住地流,喉嚨里全是腥甜的味道,耳畔只有列列風聲和鼓膜里愈發狂亂的心跳,而那股腥臭,正如影隨形地跟在他的身後。
喪屍片裡怎麼演的?
一槍爆頭?我們沒有槍,肉搏打得過嗎?
喪屍的弱點是什麼?
副本難道設計的是沒有武器的遭遇戰嗎?
游金悶頭直衝,腦子轉得飛快,身後傳來石頭崩潰的尖叫:「我去!這什麼老鼠,好噁心啊!」
身後的腥風突然一晃。
等等,這裡是地底下,不見太陽。按道理,生活在地下的生物一般會視覺退化,那麼……會不會喪屍是靠聽覺判斷位置的?
游金精神一振,強忍着懼意回頭——龐女士果然沖石頭去了!
他有些猜對了答案的興奮,立即繼續向前跑了一段拉開距離,回頭向正和龐女士躲貓貓的石頭大叫:「她應該是靠聽覺抓人的!用手機放歌丟出去!」
龐女士聞聲猛地扭頭,簡直像個靈敏的雷達,本能地撲向聲勢更大的游金。
「我先引開她,你拿手機!」游金轉過身開始狂奔,一邊祈禱石頭動作快點,一邊伸手狂掏自己的口袋——大衣的口袋深,他的手機卡在裡面動彈不得。
石頭被嚇懵了,緩了兩秒,才手忙腳亂地趴到地上去找糾纏中遺失的手機,
此時的游金甚至覺得後背已經沾上了龐女士的口水——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瓜~」歡快的《葫蘆娃》主題曲響起,游金差點熱淚盈眶,這簡直是天籟!
身後的腥風瞬間調轉了方向。
榴蓮維持着投籃的姿勢,緩緩靠坐在了地上。就在剛剛,她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奮力向遠處扔了出去。
游金也一下癱軟在地上,久久難以起身,渾身的肌肉後知後覺地酸痛起來。
而李律師正在游金面前的地上蹲着,他一聲不吭,和無聲喘氣的游金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龐女士很快拿到了手機,她擺弄着這個方形的機器,似乎不得其法,一邊發出嗬嗬的嚎叫,一邊將手機狠狠往地上砸去。
眾人都噤了聲,大氣不敢出一口,看着龐女士從暴怒到平靜,最終丟下了支離破碎的手機,歪歪扭扭地離開了。
「她走了吧?」石頭最先問。
「應該是走了。」回答是榴蓮。
「走了走了,」游金接話,「臭味沒了。」
漆黑的隧道里,只剩下老鼠悉悉索索的動靜。
地上的小蔡也在此時幽幽醒轉,一副迷茫的樣子,看得眾人不禁向她投以羨慕的目光。
經此一役,游金徹底成為了小隊的精神領袖。儘管李律師還是別彆扭扭的樣子,但他也不再試圖說一些爹味十足的發言,人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小隊休整完畢繼續前進,就這樣走了十分鐘,他們來到了一個Y字形的岔路口。
左邊依舊是黑暗的地鐵隧道,而右邊卻被一扇鐵門擋住了。這扇門看起來非常老舊,僅僅是用鐵皮包裹了木頭,邊角已經生鏽了,也沒有上鎖,簡直就像在引誘人打開。
游金回頭,虛心向網遊知識最多的榴蓮請教:「你覺得,這是不是地下宮殿的大門呢?」
榴蓮:「呃,可能?」
游金又用眼神一個一個徵求意見。
眾人紛紛回以沒有意見的眼神。
見大家似乎都沒什麼想法,游金咳了兩聲,一馬當先推開了鐵門。
門後,一股更為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說不清是霉味還是別的什麼生物的臭味。眼前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兩側巨大的方形石塊壘成了高聳的牆壁,他們的腳下是光滑的石階,狹窄而陡峭,仿佛直通地心深處,看不見盡頭。
游金走在最前面,抱着偵探的態度,打起手電光細緻地檢查每一寸石頭,很快就讓他看出了點門道。
「這裡的每塊石頭上,好像都有一個雕刻出來的圖案。」他指着一處淺淺的痕跡,「感覺像是什麼有象徵意義的符號?」
眾人都湊過去看,只見石磚的左上角,工工整整地刻畫着一個環形的圖案,看起來像兩條蛇纏繞在一起。
小蔡驚呼:「這是夜姓家族的圖騰!」
見所有人都看着她,小蔡不好意思地解釋,她是A大歷史系的學生,最近的課題是A市古代建築文化研究,正好專業對口。
小蔡有點激動,「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家族,『夜』是他們發跡時,當時的統治者賜予的姓氏——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們的身份。傳說他們家的人都特別有藝術方面的天賦,尤其擅長精巧機關的設計,所以夜家曾經得到了當時統治者的重用,建造了一些堪稱奇蹟的建築。」
一說到自己了解的領域,一向內斂的小蔡聲音也大了起來:「但是,在存世的記載中,這些建築都在『無天無日之地』,所以儘管學界很多人試圖證明夜家的存在,也絲毫找不到具體的物證。」她撫摸着凹凸不平的牆面,喃喃道:「地下宮殿……地下宮殿!這裡難道就是夜家建造的奇蹟之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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