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龍則繼續向江滿樓逼近,語氣漸漸滿含哀傷:「三年前,當我從兒子胸口發現這顆銅牙時,我恨不得即刻將你手刃。奈何我與嚴從二一場惡戰,身受重傷,絕非你的對手,這才把銅牙交予從念陽城送鏢歸來的風清揚,並與他定下三年之約!」
霍小龍冷冷地繼續說道,「你可知這些年來,每當我瞧見你,憶起死去的書塵,內心便有多麼渴望將你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江滿樓面色鐵青,手搭在腰畔鬼刀之上,抬頭直視霍小龍道:「你莫要怪我。當初我投身越雲幫時,你曾親口應允,日後會將幫主之位傳於我。然後來,你卻讓我輔佐霍書塵繼任幫主,是你率先違背諾言,我所作所為,不過是奪回本就應屬於我的東西罷了。我何錯之有?」
「三年前,你因擔心我不把幫主之位傳予你,便痛下殺手害死書塵。三年後,你又因懼怕我不會將幫主之位交付於你,竟在我所飲之酒中下了慢性毒藥『魍魎子』。江滿樓,你心腸何其歹毒!」 霍小龍情緒激動地說道。
「你…… 早就知曉了?」 江滿樓又向後退了一步,握刀的手青筋暴突,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如此說來,你必定把酒換成無毒的了。」
霍小龍緩緩走回廳堂高處,端起座位旁的花葉酒再次飲了一口,而後從旁邊抽出一把寶劍,重新邁向江滿樓,道:「我怎會如此輕易被你毒害,你莫要忘了,這些手段皆是我傳授於你!哼,是我引領你踏入這江湖,如今也理應由我讓你在這江湖中銷聲匿跡!」
江滿樓望着霍小龍,又瞧瞧風清揚三人,道:「以眾凌寡,這您可未曾教過我。」
霍小龍冷冷說道:「風清揚只是保鏢而來,他不會插手越雲幫之事,此乃江湖規矩,亦是鏢局行規!」
風清揚微微嘆息,轉身背向,不再注視二人。楊成與落一花亦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江滿樓冷笑一聲,鬼刀出鞘,寒光凜冽,對霍小龍道:「幫主是妄圖孤身一人取我性命?您怕是忘卻了,我已非二十四年前那個任您隨意擺布的江滿樓了。」
霍小龍道:「無論你如今變得怎樣,你始終難以成為我的對手。」
言罷,霍小龍身形如鬼魅般疾飛而出,直撲江滿樓,而江滿樓卻只是在原地微笑佇立,竟不閃避。
「你這是自尋死路!」 霍小龍大喝一聲,寶劍似電閃般直刺江滿樓胸口要穴,然就在劍即將觸及江滿樓胸口的剎那,霍小龍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地,原本紅潤的面龐瞬間變得如死人般灰白。
霍小龍大口喘息,手緊緊捂住胸口,眼神中滿是茫然與不解,喃喃自語道:「怎會如此,我的心脈……」
「你的心脈在你全力運功一擊之時已全然碎裂。」
江滿樓陰冷地笑道:「我說過,我已不是當初那個被您肆意玩弄的江滿樓了。」
「我不明白,為何會這般!?」
霍小龍搖頭,拼盡全力站起身來,憤怒地瞪視江滿樓,江滿樓走向廳堂一旁的香爐旁,揭開爐蓋,拿起裡面的香捻,淡然說道:「龍藍草可曾讓您安睡無憂?自今日起,您將永遠沉睡不醒了。」
「龍藍草?」 霍小龍搖頭道:「不可能,龍藍草並無毒性!」
「誠然,龍藍草本身無毒,但倘若您體內同時存有龍藍草與花葉酒這兩樣東西,二者便會產生一種劇烈毒素,此毒素會在您心脈周遭積聚,一旦您運用體內內力,這毒素便會如洶湧洪水般湧入心脈,僅需短短一瞬,便可徹底摧毀您的心脈!」
江滿樓緩緩而言,臉上笑容猙獰殘酷,「內力不發可保長命百歲。一旦發力,則命在旦夕。故而,殺害幫主之人並非他人,正是您自己!」
霍小龍陡然放聲大笑,道:「未曾料到,我自認為的聰慧,卻恰恰是我最大的愚昧!」
霍小龍長嘆一聲,身軀一歪,再無動靜。
風清揚目睹這瞬間發生之事,臉色亦是數變,楊成與落一花則趕忙奔至霍小龍身旁,落一花探過霍小龍心脈氣息,向風清揚搖了搖頭。
江滿樓將目光投向風清揚,道:「霍小龍之死總得有人擔責,風鏢頭,你說誰較為適宜?」
風清揚搖頭笑道:「我?」
「不錯。」
江滿樓滿意地點頭道,「如今霍小龍一死,我便是越雲幫的幫主。我親眼瞧見是你震碎了霍小龍的心脈,看來你是在劫難逃了。」
風清揚道:「但事情並非如你所言。」
「無論事情真相怎樣,此處僅有你們鏢局三人,你毫無證據證明是我謀害了霍小龍。所以這口黑鍋你背定了!」 江滿樓目光悠然地望着風清揚,微笑着說道。
「話雖如此,但並非無證可尋。」 風清揚望向江滿樓手中的黑色銅牙。
江滿樓放聲大笑,運力於手,將銅牙捏成粉末,紛紛揚揚灑落,江滿樓笑道:「這下可就全然無據了。」
風清揚神秘一笑,突然道:「我說的證據並非此物,而是他!」
風清揚言罷,抬手一指,正指向霍小龍身旁的楊成,楊成冷冷地望着江滿樓,猛地扯開胸前衣襟,大聲道:「你可還記得這道傷疤?」
楊成胸口那道深深的刀疤猶如一條巨大的暗紅色蜈蚣,和三年前霍書塵胸口的刀傷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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