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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
高佳佳作為土著，更熟悉八柳樹的行情，很快把事情辦得井井有條：
表叔按兩毛錢一斤收上來，兩個人給他每斤加五分錢結算。
湊夠一麻袋就搬到高佳佳家的一所空房子裡，到時再統一去青皮。
投資兩個人五五開，收益五五分。
還別說，這個風風火火的女生很對秦之劍的脾氣。
秦之劍下定決心：「小高，要做咱們就做霸盤！」
這個說法超出了高美女的認知，秦之劍解釋：「領導們的擔心很有道理，對方是個體戶，很容易失去契約精神，連訂金都沒給咱們打，到時候過來考察，隨便找個代理就能把咱們拋開，到那時，產品、價格咱就都失去了把控權……」
高佳佳倒抽一口涼氣：「我姨父說你心思縝密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行，你說咋辦就咋辦。原來我還想賺一把是一把，你這樣操作，可就把盤子、風險都做大了不少？」
「你姨父？你姨父是誰，怎麼會認識我？」秦之劍有點莫名其妙。
高佳佳岔開話題：「秦哥，準備錢吧，咱們一個人估計得搞上萬元！」
全八柳樹找不到幾個萬元戶的年代，一萬元可不是筆小錢！
秦之劍罄其所有，也就一共才不到2000塊錢！
他給熊哥打了個電話：「熊哥，給你拜個年！」
熊哥斥他：「八月十五都沒過呢，你這個是拜的哪門子年？」
秦之劍：「想你了，也是有事求你！」
熊哥秒懂：「缺錢了？缺多少，你說個數？」
秦之劍：「還是熊哥懂我……得七八千？會不會讓你為難？」
熊哥：「屁話不是！這樣吧，你給我個地址，哥剛買提了輛車，我去看你，也在你那兒嘚瑟嘚瑟。」
秦之劍想起前世的一句話：朋友就是拿來用的！
這邊錢還沒有到位，那邊高佳佳已經迫不及待地讓他表叔開始幹了，也不知道這姑娘哪來的膽氣和執着。
2
半個月後，花城商業局那邊來了消息：貨物收到並交付客戶，客戶很滿意！並再次傳真了新的訂貨合同，合計貨款超過了50萬元。
另外，賈副局長還給秦之劍打了個電話：他讓問的野菜加工設備已經有了眉目，並把廠家的電話給了他。
除了口頭感謝，秦之劍個人出錢從鄉民那兒購了木耳、干蘑寄了過去。
人情，就是靠着日常一點一滴攢下的。
萬書記由老二升老一，志得意滿，吳鄉長要緊抓住藤編這條線做大做強，為自己積累政績，都把秦之劍這個始作俑者和操刀手忘到了一邊。
何紅梅倒是私下替秦之劍抱不平，可領導們沒人聽她的。
不久，吳鄉長宣布，他要親自去花城一趟，與甲方會晤，以示合作誠意，還指示黨政辦準備了文遠縣的特色禮物。
但他並沒有提出要帶陪同人員……
3
秦之劍被派下鄉了，逐村巡視、督導藤編質量、進度，由光榮的「業務員」變成了「質檢員」。
工作太繁雜，開始，秦之劍忙得四腳朝天，差點累屁了。
後來，他乾脆撿起了前世管理企業的那一套：在每個村指定一名質檢員，質效管理做得好給予增加採購數量指標獎勵，鄉里給予質檢員獎勵；質效管理做得不好，減少該村採購數量。反正現在是狼多肉少，你不做有的是人來做。
各個村子為了多拿採購量，比着幹得快、幹得好。
鄉里出了很少的錢，不但效能上去了，還減輕了質檢、管控壓力。
不僅是高佳佳，就連何紅梅也對秦之劍這種清奇的辦法佩服得五體投地。
副鄉長桑龍劍、剪軍占、丘愛民由原來的不屑一顧，也逐漸認同了秦之劍這個年輕人的水平和能力。
剪軍占是八柳樹鄉八柳樹集上的坐地戶，正兒八經土生土長的當地幹部。
以前，鄉里沒什麼發展，他基本上就是個小透明，現在下班回家、串個親戚，滿耳都是鄉民的讚賞和認同：
「咱們鄉里搞得不錯，你嫂子在家編個東西一個月能賺一兩百塊錢了，再加上我也上手，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
「軍占哥，給咱鄉管事的人說說唄，多給我們村點活，我和你弟妹都不怕累！」
「……」
這不就是很多領導幹部經常掛在嘴上的「為人民服務」的具體體現嗎！
想想自己還不到45歲的年齡，不老，就是不談「進步」，給鄉親們多辦點實事也是好的吧？
翦副鄉長開始悄無聲息地給秦之劍工作上的支持。
作為當地人，他更熟悉體制外的很多民間勢力，這些人注重宗族、血親關係，有時候比村兩委的人都牛逼，你不擺平他們，工作起來就很吃力。
西口村有弟兄三個，老大叫大夯、老二叫二旦、老三叫鋼蛋，加上老爹趙奎勇，外號鐵錘，爺四個兩蠻不講理，藤編的活兒分到村里，他們爺幾個多吃多占，可干出來的成品啥都不是。
秦之劍到西口村驗收，看到他們送來的貨都快氣哭瘋了：用的藤條粗細不一，手工粗糙，別說拿到花城，就是在當地也讓人看不到眼裡，裝個兔子、野雞還成，當工藝品給人家，純屬砸牌子！
看秦之劍一臉牙疼，老大說：「你瞅個毛啊？趕緊結錢，我們爺四個，一共拿來37件！」
秦劍剛說了句：「這活兒太糙了……」
老二接過話：「錢又不是你個人出的，你瞎挑個屁！」
秦之劍斷然拒絕：「你們這些東西不合格，鄉里不會收。」
老爺子發話了：「你就是那個姓秦的小孩是吧？合不合格老子不管，你把錢給老子結了就行！敢不收，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老三在一邊瞪着眼扮兇相，弄得旁邊的質檢員和村幹部話都不敢說。
翦軍占了解相關情況，專門跑到這裡，正好看到趙家爺四個耍二百五，當下指着鼻子罵起來：「都他娘不論理了是吧？看你們弄的這是人造的玩意兒？
人家小秦好不容易給從南方爭取過來的訂單，都照你們這樣非給弄黃了不行！」
又對負責質檢的村副主任：「他們爺四個的活兒一個都不收，從今往後也不讓他們再干，誰敢胡來，我就讓派出所的老陶拘誰？」
「以前窮是我們這些當幹部的沒本事，這他娘的弄來活路了你們又做妖，誰他媽欺負新來的小秦，就是跟我老剪過不去！「
一通怒罵，這爺四個硬是沒有敢說個不字，夾着尾巴帶着自己乾的殘次品回去翻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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