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幸子厭惡地看著她的丈夫—屋佐敷宮卿,手中的茶杯差點掉落。「你總是對我這麼冷漠,宮卿。」
「我為什麼要對一個只會計較,脾氣陰晴不定的女人溫柔?」 宮卿淡淡地回應,眼神沒有離開手中的書籍。
這樣的爭吵在家中成了家常便飯,宮卿發現他越來越不能忍受幸子,所以也就漸漸遠離了她。
幸子緊咬著下唇,面露不悅。「宮卿,你昨日為什麼又去了妾室宮尚愛那裡?」 她猛地站起來,步伐堅定地走到他的面前,扯住了他的袖子。
宮卿緩緩合上書本,看了她一眼,「我為什麼去?你有那個資格過問嗎?宮尚愛她已經替我生了兩個孩子,而你呢?我們成親這麼多年來你卻一直不育。我們產屋敷家族需要傳宗接代,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屋佐敷耀哉不只有幸子這個正室,也娶有其他妾室,而且更生育了孩子,這點令幸子感到極度不安。
「你...。」幸子感到羞辱,憤而甩門離去。
幸子知道自己必須懷孕,得以鞏固自己正室的地位。於是尋求了各種懷孕的配方,但一直以來都未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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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真的吧,醫生,我真的這麼難以懷孕嗎?」 幸子焦急地問醫生。
「的確,幸子夫人。您的體質讓您很難懷孕。」 醫生一臉認真地告訴她。
幸子不甘心,她嘗試了各種方法,
甚至還去了求子神社「水天宮」參拜,希望能早日懷孕,並且在那裡求得了御守。
然而,即便是在幸子生辰那日,丈夫宮卿來訪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淡。
吃過晚飯後,他似乎準備立即離去。幸好,幸子事先在酒中下了安眠藥,這才成功地讓丈夫留在了寢室。
兩個月後,幸子終於確定自己懷孕了。這消息讓她非常高興,而且宮卿對她的冷漠態度也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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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懷孕到五個月的藤原幸子再次來到「水天宮」神社以還願時,她身穿華麗的和服,雙手合十,臉上流露出虔誠的神情。
她祈禱道:「感謝神祇賜予我這個孩子,使我有機會延續屋佐敷家族的血脈。」
之後,她獲得了一條名為「鈴乃緒」的布條,這是水天宮社殿前用來綁鈴鐺的布條。相傳將這條布條在孕期間繫在腰間可以保佑安胎順產。
然而,在侍女幫助她繫布條的過程中,布條突然「啪」地一聲斷了。這讓幸子感到心頭一陣發冷,彷彿被不祥的氣息籠罩。
侍女立刻下跪道:「夫人,非常抱歉。」 她全身顫抖,因為知道幸子脾氣暴躁,有時會用鞭子狠狠地打下人,直至他們遍體鱗傷。
「妳這蠢貨,到底在做什麼?」幸子眼神驚恐地盯著斷裂的布條,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侍女。要不是因為自己目前身孕已多個月,以及周圍有人觀看,她可能早就動手痛打這名侍女了。
神官立刻插口道:「無需擔心,夫人。我會立即為您換一條新的「鈴乃緒」,並親自幫您繫上。」 聽到這話,幸子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神官迅速取來一條新的布條,親手為她繫上。雖然過程非常順利,但幸子心裡仍然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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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懷孕至七個月的時候,屋佐敷聘用的醫生來家裡做例行檢查。
燈光昏黃,將紫金繡花的屏風照得華麗但冷漠。藤原幸子坐在床邊,等待著醫生的診斷結果。她的手心出汗,緊握著床單,心情卻如坐針氈。
「很抱歉,夫人,您胎中的孩兒這次真的已經沒有心跳了。」醫生的話像冷鋼一般,一劍穿心。
「這怎麼可能!醫生你再檢查看看,再檢查一次,你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幸子激動地站起來,一手抓住醫生的衣領,眼神帶著失控和瘋狂。在她激動的拉扯中,頭髮散亂地垂在臉前。
「夫人,我們這兩個月以來,已經檢查十幾次了。胎兒心臟有時跳動,有時沒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醫生臉色嚴肅,無奈地解釋。
「幸子,妳鬧夠了沒?」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產屋敷宮卿冷眼看著幸子,「別忘了,妳是屋佐敷家的正室,請維持妳應有的夫人樣子!」
幸子的手止在半空,一下子像被抽空般萎縮,她轉身坐回床邊,崩潰地摀住臉,啜泣起來。
宮卿看著眼前這位曾經高傲的妻子,如今卻淪為眼前這般狼狽。他轉向醫生,彎腰行了一禮:「醫生,對於家內的失態,我深感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不會,我能理解夫人的心情。」醫生輕聲道。
宮卿先是將醫生送出去,隨後他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個崩潰的女人,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只覺得她是自作自受。
「如果妳無法生子,那妳在這個家族中還有什麼價值?」 宮卿冷冷地說,然後轉身離去,關上門,再也沒有踏進那個充滿悲劇與失望的房間。
幸子看著他的背影,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她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終將失去在產屋敷家族中的一切。
然而,幸子自己卻沒有意識到,她早已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愛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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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醫生最後一次檢查,確認胎兒已經死亡,需要進行引產。
屋佐敷宮卿甚至連幸子小產都沒有再來看過她一眼。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 幸子在床上大笑,她的心理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幸子痛苦地咆哮,眼淚滾了下來。
孩子一落地,沒有任何心跳跟呼吸,侍女仔細地清洗嬰兒的身體,但還是一點生命徵兆都沒有。
「夫人,這名死嬰如何處理?」 侍女小心翼翼地問。
「燒了他。」 幸子虛弱地被另外一名侍女攙扶起身,全身都在顫抖,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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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們小心翼翼地將布包好,拿到室外一處專門焚燒的窯,拿起一個打火石,這是公卿階級才能使用的奢侈品,幾次後終於燃出火光於捲紙上。
將著火的捲紙丟入窯中,也把裝有死胎的布一起給扔了進去。
侍女正準備離去時,突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咳嗽。她們驚慌失措回頭查看,只見明明剛才還是死胎的嬰兒,居然在火堆之中,咳起嗽來並極力扭動身軀掙扎著。
「啊!他...他居然還活著...。」 侍女們驚慌失措,立刻將火熄滅,將嬰兒抱了出來。
「夫人,孩子他、他還活著!」 侍女將孩子抱回到夫人的房間後,驚喜地叫道。
幸子聽到聲音,立即衝了過來,看到嬰兒微弱但確定的呼吸,瘋狂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哈哈哈,太好了,我的孩子還活著。屋佐敷宮卿,這次你再也不能踐踏跟忽視我了!」
「宮尚愛,你也無法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因為我現在也擁有孩子了,哈哈哈...。」頭髮凌亂的幸子,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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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你取名為無慘,願你的人生中沒有悲慘的事,一生順遂,也能給帶來我所渴望的一切,彌補所有的遺憾和痛苦。」
幸子抱著剛剛從死亡邊緣掙扎回來的嬰兒,臉上原本的瘋狂笑容逐漸變得柔和。
她似乎看到了這個脆弱生命中的強韌,也看到了自己對家族、對丈夫,證明自己的一個機會。
「你將是屋佐敷家族未來的接班人,也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驕傲。」幸子低聲對著嬰兒說,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那稚嫩的臉龐。
而這個嬰兒,便是後來的鬼舞辻無慘。
幸子嘴角掛著微笑,將無慘輕輕放回搖籃中,然後走出房間,關上了門。她無法預見的是,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將走上一條與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道路。
但在這一刻,幸子所有的思緒,都被她內心深處渴望宮卿的回眸所掩蓋。
「無慘,你就是我的希望與救贖。」幸子在心中默默地祈禱,希望這個孩子能為她帶來她一直渴望的幸福和安寧。她輕輕撫摸著嬰兒的臉頰。
在那一刻,屋佐敷無慘的命運就像是被設定好的京劇,每一個人都在無意識地推動著他走向那條無法逆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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