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兵去打匈奴?」 漢武帝劉徹看着殿下跪着的霍去病,高聲大笑,「好!少年血性,沒有辜負你舅舅衛青大將軍的一世英名,只不過現今國庫空虛,不宜興兵。朕決定和匈奴和親,休養生息之後再做定奪。既然你有心從軍,朕就委派你護送公主和親。」
衛青聞言愣了一下。
霍去病請命攻打匈奴,他本以為只是年少輕狂之舉,無奈拗不過他,只得代為引薦,卻沒料到漢武帝選拔人才不拘一格,對霍去病的才華和武藝頗為賞識,只是霍去病此前毫無經驗,初入軍營便擔當如此重任,恐怕會有閃失。
他上前說道:「皇上,這……」
漢武帝大手一揮,果斷地說道:「不必多言,自古英雄出少年,朕意已決。」
霍去病一路疾行回到府中,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琉璃。
接下來的三天,白日裡琉璃陪着他去購置西行所需的各類日常用品,兩人如同尋常的小夫妻一般,有說有笑,親昵非常。
夜裡,琉璃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則蜷縮在椅子上入眠。
平陽公主府中僕役眾多,卻未曾有人察覺府里多了一個人。
琉璃躺下後沒多久便沉沉睡去,霍去病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他聽着床上那輕微的呼吸聲,喃喃低語道:「琉璃,如果我此番立下戰功,懇請皇上赦免你的罪行,你覺得他會應允嗎?」
「琉璃,若你真被赦免,可有什麼打算?」
「琉璃,你說若我求皇上為我們賜婚,他會不會點頭?」
「琉璃,其實皇上答不答應都無妨,只要你心甘情願與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懼。」
「琉璃,你可願與我長相廝守?」
「琉璃,我愛你……」
三日後,霍去病奉命出使西塞,護送公主一路西行。
西北的風沙肆虐,公主在轎內不停地咳嗽,霍去病看似心不在焉地聽着,實則滿心都在思量此番立功之後,該如何向皇上請求赦免南宮琉璃之事。
此刻,琉璃被悄悄安置在平陽公主家的一處廂房內,暫時應是安全無虞。
大風猛地捲起轎簾,霍去病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心中 「咯噔」 一下。他勒住馬頭,思索片刻,待公主的轎子行至近前,他輕聲喚道:「公主……」
公主未作回應,也未讓轎夫停下。
霍去病落後了一段距離,只得夾緊馬腹,疾追上去。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終於,他忍不住高聲喊道:「停下!」
他縱馬衝到轎前,一把掀開了轎簾。剎那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南宮琉璃抬起頭,淚眼朦朧。
「琉璃!怎會是你?」
南宮琉璃悽然一笑:「匈奴民風剽悍,未受教化,你難道真以為皇上會捨得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單于?」
霍去病瞬間明白了。武帝之所以沒有追究他窩藏欽犯的罪過,反而委以護送公主的重任,並非僅僅是賞識他的才華,更是因為,他和他要護送的人一樣,都有可利用之處。
帝王的心思,當真深不可測。
風沙如鞭,抽打在臉上,霍去病眯起雙眼,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許久之後,他緊攥拳頭,對南宮琉璃說:「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吧,離開這是非之地。」
南宮琉璃苦笑着說:「以你的武藝,帶我離開自是輕而易舉。可你未曾想過,若這般一走了之,勢必會給匈奴侵犯大漢的藉口,到時生靈塗炭,家破人亡的又何止千萬。」
「那與我們何干!」 霍去病話音剛落,一記響亮的巴掌便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南宮琉璃杏眼圓睜,怒聲斥責:「你是將軍!家國天下,都應銘記於心!若你有心,日後便率領大軍,斬殺單于,風風光光地接我回家;若你無意,便當你我從未相識,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為家。」
霍去病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放下了轎簾。
「將軍。」 琉璃輕聲喚他,「這幾日來你夜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那麼……」 霍去病頓了頓,輕聲問道,「你可願意?」
良久的沉默。
琉璃問道:「你可知何為愛情?」
霍去病沉思片刻,答道:「我會用行動來證明。」
風沙愈發猛烈,很快便迷住了雙眼。
自那日分別,一晃已近六年。
在這六年的漫長時光里,霍去病多次領兵追擊匈奴,也曾率領八百騎兵縱橫馳騁,四處追擊,卻始終未能找到伊稚斜單于的主力部隊。
如今,這是絕佳的機會,他全然不顧什麼軍令,也不在乎生死存亡,如果找不到琉璃,他便要一直在這大漠中追尋下去。
「此處是何地?」 霍去病轉身問一名小卒。
小卒搖頭道:「前方似乎是狼居胥山,再往前便是瀚海,再往前,屬下也不知是何處了。」
霍去病微微點頭:「傳令下去,於狼居胥山祭天,飲馬瀚海。」
此時正值元狩四年。霍去病從長安出征,在深入漠北尋覓匈奴主力的征程中,他率部奔襲兩千多里,殲敵七萬之眾,俘虜匈奴王爺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八十三人,締造了一個令人難以企及的傳奇。
然而,無人知曉他為何如此奮不顧身。
越過狼居胥山,霍去病終於找到了伊稚斜單于。
他的本部被衛青擊潰,一路逃亡至此,此時身邊只剩下寥寥數百名士兵,萬萬沒想到會在此處遭遇大漢將軍。
霍去病一眼便認出了琉璃。
儘管六年未曾相見,儘管她身着異服,儘管大漠的風沙已侵蝕了她原本嬌嫩的肌膚,可在他眼中,她依然是他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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