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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無聲
墨書 Inktalez
1.
「是胡小琪家長嗎？快來市中心醫院急救中心，琪琪出事了！」
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孩子班主任接下來說的是什麼，我全然沒有聽進去。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幾次差點被撞上或撞了別人，後邊警笛嗚咽一直追我到醫院。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拉住一個剛從搶救室出來的白大褂，我焦急地問。
「還在搶救！」
我無力地靠在牆上，感覺天旋地轉。
兒子小琪今年不到13歲，在市里最有名的私立學校初中部讀七年級。
他從小成績好，還拉得一手小提琴，他媽媽罹患癌症離世後，我們父子兩個相依為命，他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寄託。
我每天起早貪黑地營務一間煙酒門店，拼命賺錢也不過勉強供上他的學費和保障我們的生活。
兒子很懂事，知道我辛苦，寫完作業就幫我照看店面，個人生活和學習都讓沒讓我費過心。
我想不通，好端端的娃兒，怎麼就突然出事了呢？
我緊張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喘息聲。
搶救室的紅燈一直亮着，像怪獸的眼睛一樣惡狠狠瞪着我。
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我蹲在牆角，忍不住抱頭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
「大夫，我兒子他……」
我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因為蹲的時間太長，腿一軟，又差點跌倒。
「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醫生摘下口罩，看我一眼，嘆了口氣，頓一下，斟酌着用詞。
不祥的感覺壓迫得我不由彎下身子，我急切地問：「但是什麼？」
「孩子傷到了大腦，情況不樂觀，……他以後的生活可能無法自理，需要人照顧。」
醫生的每句話都像一記重錘，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差點昏倒。
「而且，因為傷到了頭部，後續的治療費用會非常高昂，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呆呆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我那麼優秀的兒子，那麼懂事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胡小琪家屬，胡小琪家屬！」
一個小護士喊我。
我踉蹌着奔進病房。
兒子靜靜躺在病床上，頭上裹着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小琪，小琪！」
我握住他的手，輕聲呼喚。
可是，他只是靜靜地躺着，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小護士看着悲傷、無助的我和病床上的兒子，無限同情。
「李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琪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轉過頭，看着站在門口的班主任李老師，憤怒地問。
李老師躲閃着我的目光，支支吾吾：「呃……這個……小琪和同學玩鬧時摔了一跤，沒想到就……就引發了顱腦癲癇……」
「玩鬧時摔了一跤？癲癇？」
小琪從出生到現在，所有體檢都是正常的，從來沒有過癲癇的症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李老師，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話，小琪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我盯着李老師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問。
李老師眼神閃爍。
「沒……沒有，小琪在學校一直很乖，同學們都很喜歡他，他真的是自己摔倒的……」
自己摔倒會導致「顱腦損傷、蛛網膜下腔出血；多處軟組織損傷？」
自己摔倒會導致「創傷性癲癇、應激性精神障礙？」
更可怕的鑑定結果幾乎讓我窒息：外傷導致閉合性顱腦損傷後遺精神障礙重度智能減退，日常生活需有人幫助的傷殘等級為二級；導致的外傷性遲發性癲癇（重度）為四級傷殘。本次外傷的護理依賴程度為完全性護理依賴（需2人護理）。本次腦外傷後繼發外傷性遲發性癲癇（重度）、精神障礙重度智能減退。
——基本上成了半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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