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不爭氣的兄長惹了堂堂輔國大將軍的嫌,她這個無辜池魚被頂缺成了新鮮出爐的二姨娘也就罷了,被夫君當誘餌已經夠讓她憋氣了,還要與夫人、姨娘們鬥智鬥勇,這日子實在是過得苦不堪言。
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俗語有云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想在這將軍府里占上一席之地,就得殺雞儆猴,再馭夫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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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慶十四年,妙手藥局門前,輔國大將軍連承安率着大隊人馬將藥局圍得水泄不通,仿若鐵桶一般,氣氛劍拔弩張。
半個時辰前,他的手下親眼瞧見他家的二姨娘和這妙手藥局的主人,在清風客棧的房裡孤男寡女共處了一個多時辰。這般情景,讓連承安顏面掃地,試問這種綠帽,哪個男人戴得起?
只是,他等了半天,出來應對他責難的,竟是個女子。連承安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削肩細腰的女子,其容貌雖不算傾國傾城,但眉宇之間的鎮定自若,卻讓他從心底生出幾分欣賞之意,宛如在狂風暴雨中見到了一株堅韌的幽蘭。
「你家主人也太怯懦了吧?派個女子出來與我對質,不怕本將軍一怒之下派人踏平你這破藥局嗎?」 連承安怒目而視,言辭間滿是威嚴與憤怒。
「久聞將軍勇猛善戰,今日一見,果然是風姿綽約、傲骨錚錚啊!」 顏心瑤毫無懼色,一臉無畏地將連承安瞧了個遍,「只可惜,到底是行兵打仗的武夫,空生了這樣一副好皮囊,卻這般不明事理。」
「大膽!竟敢對將軍無禮!來人……」 副將聽聞此言,頓時怒喝出聲,作勢就要上前捉拿顏心瑤。
「慢!」 連承安抬手制止副將,皺着眉頭望向顏心瑤,眼中滿是疑惑與探究,「你可知本將軍為何而來?」
「當然知道。」 顏心瑤大大咧咧地站在門口,身姿雖顯瘦弱,卻透着一股倔強之氣,「聽聞將軍覺得家兄勾引了你府中的小妾,所以興師問罪來的。」
「原來那姓顏的是你哥哥,那正好,你叫他速速出來,否則……」 連承安話未說完,便被顏心瑤打斷。
顏心瑤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否則便如何?正所謂拿賊拿贓,捉姦捉雙,將軍可曾親眼看見家兄與你的小妾有染?」
「你的意思是本將軍冤枉你哥哥?」 連承安面色一沉,眼神愈發冰冷,猶如寒潭之水。
顏心瑤眉尾一挑,神色間透着幾分狡黠,「這倒不敢。不過想來將軍也只是道聽途說,未必就知曉事情的全部始末。就算家兄果真與你的小妾有染,將軍又如何能確定不是你家小妾貪戀家兄的英俊,主動色誘家兄的呢?若真是如此,家兄還是受害者呢,一番好意解了空閨怨婦的寂寥芳心,卻還要被人誣陷……」
連承安一股悶氣躥出胸口,仿若洶湧的潮水,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以居高臨下之姿冷冷地道:「你是在暗指本將軍沒管好自家後院?」
「這男女之事,未必全靠管的。也興許,是將軍心有餘而力不足……」 顏心瑤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不妥,心中暗叫不好。
「你說什麼?」 連承安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這女子竟是在懷疑他沒辦法滿足自己的女人嗎?
顏心瑤頓時明白這全身都在噴火的男人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百般辯解只是想保住她那個不爭氣的大哥,顏家唯一的繼承人啊。
況且,她內心其實是很同情連承安的,輔國大將軍三戰高句國,常年在外抵禦強敵,他府中小妾耐不住寂寞也是人之常情啊。她沒想打擊他的自尊,更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會讓他想歪…… 雖然,那句話的確有些用詞不當。
她再能言善辯也終歸只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臉上一陣發燙,氣勢也稍弱了幾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是說你不行…… 我…… 我……」
連承安看着她忽然泛紅的臉頰,心中的怒火竟莫名消散了幾分,「沒想到,你這女子膽子倒是大得很嘛!」
他說這話時,忽然勾起的唇角含着笑意,一雙濃黑的大眼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望着顏心瑤,仿若一隻盯着獵物的獵豹。
顏心瑤一愣,心臟猛地跳動起來,猶如小鹿亂撞,卻仍強迫自己淡定地迎接他的審視,不想在他面前露了怯。
連承安似是看出她眼中那一剎那的失態,笑得更加得意,眯着眼一把勾起顏心瑤的下巴,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謔與霸道:「既然你認為此事責任在於本將軍,我便將你娶回去,讓你見識一下做本將軍的女人是何等幸福的事。」
他說這話時,顏心瑤屏住呼吸,不敢靠他太近。這陌生的男性氣息有太強的攻擊性,特別是他此刻的表情,讓她驚覺他絕不是自己三言兩語便能糊弄的莽夫,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連承安見她垂了眼瞼,心下得意起來,語氣不由得大好:「怎麼,怕了?」
顏心瑤喉間一陣苦澀。爹娘過世得早,大哥不爭氣,她一人撐起這間妙手藥局已是疲憊不堪。這麼多年因她鋒芒太露,尋常男子根本不敢上門提親,沒想到第一個向自己求親的男人,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的,命運真是弄人。
「你哥哥搶了我的小妾,由你作為補償嫁去將軍府是再公平不過了,不是嗎?」 連承安鬆開手,看顏心瑤分明鬆了一口氣,心裡莫名開懷起來了,「本將軍不會為難你的,你若不答應,我們便繼續討論你哥哥與我小妾通姦之事吧。」
「將軍以德報怨,撿了我這長安城嫁不出的老姑娘,果然高風亮節。」 顏心瑤一仰臉,施施然地沖他福了福身,「賤妾顏氏心瑤,這廂有禮了。」 雖是答應了這門婚事,但話語中卻透着幾分無奈與自嘲。
嫁入將軍府對顏心瑤來說,仿若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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