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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幾乎是手腳冰涼地看完了全過程，雖然只有短短十幾分鐘！
地中海走了，衛真真洗了澡，又一件一件撿起丟掉的衣服穿回來，到衛生間化了妝。
看得入神，我竟然不知道老黃什麼時候進來了。
「怎麼了哥們？看着人家的事兒悲春秋呢？」老黃遞給我一支煙，「你知道這個女孩這一次能賺多少錢嗎？」他伸出一個指頭比劃着，「至少十幾萬！」
我強裝鎮定：「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江城市叫得上名字的醫藥、器械公司的經理、代表都是我這兒的常客，這個房間就是她們公司的長包房，不僅是一附院，江城市叫得上名的醫院的領導幾乎都在這張床上躺過，只是陪的女醫藥代表經常換，這個女孩叫衛真真，老家是川蜀的，是他們公司的業務代表，她和我們前台的小周比較熟，聽說她談了個中意的對象，現在拼命掙錢給自己攢嫁妝呢。」
我徹底繃不住了，我幾乎是吼着對老黃：「把你的前台叫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老黃很意外我的態度，但還是拿起床頭柜上電話：「你上來一下！」
很快，那個昨天晚上給我送茶水的女孩兒上來了。
我請她坐下，「給我說說衛真真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女孩兒看我表情不正常，有點驚惶，老黃安慰她，「別怕，這是我最好的哥們，你知道啥說啥。」
⒍
衛真真大學畢業之後留在了江城，先是在一家商貿公司做文員，一個月不到5000塊錢收入，後來跳槽到一家地產公司，前幾年還行，這幾年隨着地產泡沫破裂以及疫情影響，她被「優化」掉了，兩三個月前看一個在醫院公司做銷售代表的學姐挎着大牌的包包開着寶馬mini，她很羨慕。
學姐聽她說想到公自己公司上班，跟撿到寶一樣：「妹妹，就你這條件，將來肯定比我幹得好！」
衛真真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條件能讓面前這個小富婆如此高看？
學姐帶她辦理了入職，基本工資8000，不高不低，又私相授受：「干咱們這行，基本工資只是毛毛雨，主要收入靠提成，不然我這寶馬、LV，還有那大house都是大風颳來的！」
看衛真真聽得還是雲裡霧裡，乾脆說：「明天晚上我帶你參加一個局，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赴約之前，衛真真做了充足準備，還裝了藥品信息、相關證書等。
學姐卻笑她：「這都用不着。」
那一次就是在老黃這個會所。
學姐帶他陪的是一附院骨科的大主任，他們科的鋼板什麼的耗材用量特別大，大主任也是各大器械公司的重點公關目標。
包房裡，吃好喝好，學姐拿出一個信封：「主任，聽說嫂子要出國，我這個新來的小妹妹特別想表示一點心意」。
衛真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在商言商，這種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看樣子，信封里至少是兩沓。誰知道主任只是隨意瞟了一眼，淡淡回應：「不用了，都是朋友，用不着搞這麼複雜。」
衛真真還在想，人家這個主任還是很正直的。
學姐又把信封推過去：「嫂子去的不是歐洲嗎，我這個妹妹提前準備了歐元，省得您再跑銀行來回換了……」
大主任的臉上有了笑容：「還是你們有心吶，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邊說邊直接把信封揣進兜里。
衛真真吃驚，這才是個科室主任，一出手就相當於15萬元人民幣，這要是院長級別，那得多少啊！
隨後，學姐讓衛真真先下去等她，半個小時後學姐下來，明顯是洗過澡、化過妝的。
衛真真更為吃驚，原來那些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啊！
她很矛盾。
她父親在她小時候去世了，母親一手把她姐妹兩個帶大。兩個人大學畢業後拼了命掙錢，才把欠下的助學金還完。
母親為了幫她們，年紀一大把還在種地、給人家幫工掙錢。
學姐沒有給她講什麼大道理，而是引用了一句特別俗的話來總結：屎難吃、錢難賺！
但現在，不說學姐屁股下的寶馬，單就她一個限量版的包包就值好幾萬。
想想畢業這些年來的不尷不尬！衛真真很矛盾。
一天晚上，衛真真收拾東西正要下班，學姐突然叫住她：「小衛，今天晚上咱倆去見兩個重要客戶，只要成功拿下這單，提成算咱兩個人的。」
衛真真既緊張又無比心動：這個單子至少50萬，10%的提成就是5萬，她們兩個一人可以拿到兩萬五！
到了會所，那個主任狼一樣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而另一個主任直接把學姐拉到了自己身上坐着喝交杯酒。
自己答應要來，是不是就算默認同意「下海」？想反悔，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另一個聲音打敗：「窮，是一切惡的根源！」
衛真真拼命地用酒精麻醉自己。
幾杯白酒下去，衛真真暈暈乎乎，整個人猶如浮在半空。
正頭暈目眩時，隱約聽見學姐對其中一個人：「主任，人家小衛是第一次呢，您可要憐香惜玉啊……」
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看她睜開眼，主任又急色地上來：「剛才你啥都不知道，現在讓我們雙向奔赴吧……」
該來的總是來了！
因為衛真真是第一次，很滿意的主任把採購合同額從50萬改成了100萬，這一筆她賺了50000元！
一次和無數次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然後，就是這樣了。
⒎
老黃陪着我大醉了一次，我拿出手機劃着真真的照片和我們的聊天記錄讓他看。
以前我有多幸福，現在我就有多難過！
老黃也喝高了，一邊碰杯一邊和我說：「三哥，實話告訴你吧，這些年我確實掙了不少錢，但錢越多心裡也不安生，你說現在的人都怎麼了？就我那前台，剛來時也是頂好的一個小姑娘，我管吃管住給她6000塊錢工資，在這兒乾的時間長了，看來消費的人穿金戴銀，心理不平衡了，吊着熟客作價把自己『賣了』，接着就是『邀約』不斷，可那些男人有哪一個會娶她啊！
還有，你看監控里那些貨一個個人五人六的，他M的背後都齷齪着呢，我開這個會所算不算助紂為虐呢？我和你弟妹商量了，下半年我們準備把這裡的房子賣掉，我不能等到他們中間這些人誰翻車了，讓相關部門把我這兒當成藏污納垢的地方給端了，到那個時候，我前半輩子的付出就全都打水漂了！」
本來想和衛真真談婚論嫁的，現在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我也沒了再在江城待下去的心情。
還沒到高鐵站，兜里的電話響了，是衛真真正的，本想直接掛掉，但想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親愛的，我回來了，你在那裡啊，我去接你！」甜糯、期盼的聲音直接把我的不解和幾乎脫口而出的質問生生堵了回去。
很快，一輛寶馬迷你駛到站前廣場，墨鏡、大紅連衣裙讓我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她一邊開車一邊似嬌似嗔地問：「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總不是上午沒見你，跟我賭氣回京吧？」
我表情一定很僵硬，我強擠出來的笑肯定比哭還難看。她再次給我道歉：「不知道你要來，否則無論如何我都會在家等你！」
可是，我糾結的不是這個啊！
錦繡家園12棟608，還沒等扭動鑰匙，門卻自動開了，看到開門的人我嚇了一跳：居然是和衛真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是大紅連衣裙，別說身材，就是眉眼、說話的聲音都是一式一樣的。
衛真真扯了我一把，惡作劇的樣子：「嚇着了吧，這是我雙胞胎妹妹，叫衛晶晶！」
堵在我心頭的那塊石頭忽一下挪開了，我出氣呼氣都是順暢的！
上午我看到的應該是真真的妹妹，至於老黃那裡說的「衛真真」就是個「衛晶晶」的音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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