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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1
那晚之後，蕭羽辰很久沒來找我。
「聽說九皇子的毒很棘手。」
古瑤給我遞來一杯茶。
「連主上都一籌莫展。」
我捧着茶杯不語。
「你懷疑什麼?」她仿佛看穿我的心思。
「毒。」我放下杯子。
「他明明可以控制毒物，為什麼會治不好?」
古瑤神色微變。
「所以這是個圈套。」
我勾起嘴角。
「你別查了。」
古瑤急切地說。
「這裡面牽涉太多...」
「我必須查。」
我看着古瑤。
「我的性命，全系在他身上。」
那顆紅色續命的藥丸，
每個月只有一顆。
如果他有其他打算...
「我帶你去個地方。」
古瑤突然說。
半夜，她帶我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
「這是...」
「蕭羽辰的密室。」
穿過暗道，眼前豁然開朗。
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各種典籍。
「這些都是毒物和解藥。」
古瑤指着那些瓶子。
「他一直在研究。」
我拿起一本書翻看。
突然，
一張字條掉了出來。
上面寫着:
「十六年前平陽蘇府一案，毒方已成.......」
我手一抖，字條掉在地上。
「阿柔!」古瑤一驚。
我捂着胸口，一口血湧出來。
十六年前...毒死我全家的兇手...
「這不可能!」
我搖頭。
「他才多大?」
「二十四。」
古瑤嘆息。
「但那個方子，的確是他寫的。」
我渾身發抖。
「當年南疆大巫醫收他為徒，就是看中他在毒術上的天賦。」
古瑤繼續道。「
十歲時，他就能調配出世間最毒的藥。」
「所以...」我苦笑。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
「也知道我在找兇手?」
「是。」
「那他接近我...」
「阿柔，」古瑤打斷我。
「事情沒這麼簡單。」
「夠簡單了。」我擦掉嘴角的血。
「他在利用我。」
「不，」她搖頭。
「他是在救你。」
我愣住了。
「那個毒方雖然是他寫的，但真正下毒的另有其人。」
「誰?」
「洛如煙。」
我閉上眼睛。
「她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噩夢。」
古瑤輕聲道。
「十六年前，她逼他寫下那個毒方，要他在親情和良知之間做選擇。」
「然後他選了親情。」
「是。」
古瑤眼中含淚。
「他一直活在愧疚里。直到遇見你。」
我慢慢站起來:「帶我去見他。」
「現在?」
「就現在。」
12
穿過重重宮牆，來到九皇子的寢宮。
蕭羽辰正在為九皇子診脈。
看見我們，他臉色一變。
「你都知道了?」
我直直地看着他:
「那顆藥...是解藥還是毒藥?」
他沉默片刻:「都是。」
「什麼意思?」
「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也可以要你的命。」
他語氣平靜。
「就看我想不想救你。」
我笑了:「所以我的命，一直捏在你手裡?」
他走近我。
「是我的命，一直系在你身上。」
「什麼?」
「那個毒方害了你全家，也毀了我的人生。」
他苦笑。
「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解藥。」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那毒會遺傳。」
他看着我。「你身上的病，就是毒發的徵兆。」
我後退一步。
「如果不及時解毒，你會在二十歲那年...香消玉殞。」
他點點頭:「就像你娘那樣。」
「所以你接近我...」
「一開始是愧疚。」他說。
「後來是心疼。再後來...」
「再後來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你。」
我眼眶發熱:「你在騙我。」
「我騙過你很多次。」
他承認。
「但這一次沒有。」
「那九皇子的毒...」
「是洛如煙下的。她想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為什麼?」
「因為我要跟她清算當年的帳。」
他眼中閃過寒光。
「她以為掌控了我的軟肋，就能讓我永遠聽話。」
「現在不會了。」
他握住我的手。
「因為我有了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更危險了。」
「是啊。」他苦笑。
「所以你該走了。」
「可是...」
「聽話。」他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抓住他的手。「我等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逃跑。」
他怔住。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我直視他的眼睛。
許久，他將我擁入懷中。
「好。」
13
深夜，我獨自坐在繡房。
桌上攤着一封信，是平陽的哥哥托人送來的。
「雨柔，你還活着就好。別查了，忘了那些仇恨。哥只求你平安。」
我將信紙揉碎。
哥，對不起。
「在看什麼?」蕭羽辰無聲無息地出現。
「沒什麼。」
我將紙團扔進燭火。
「查到什麼了嗎?」
「嗯。」他在我對面坐下。
「洛如煙每月都會去一個秘密的地方。」
我來了興趣:「什麼地方?」
「城郊的一處莊子。」
他冷笑。
她在那養着一個神秘人。」
「誰?」
「不知道。」他搖頭。
「但一定和十六年前那場變故有關。」
我眸光一閃:「我們...」
「不行。」
他直接打斷。
「太危險了。」
「阿柔...」他語氣嚴厲。
「你知道洛如煙有多歹毒嗎?」
我不服氣:「那你呢?整天和她虛與委蛇，就不危險?」
「我是男人。」
「放屁!」我瞪他。
「男人就該獨自面對危險嗎?」
「......」
「你明明說過，我們一起的。」
他表情軟化:「我是心疼你。」
我握住他的手。
他嘆了口氣:「拗不過你。」
我露出勝利的微笑。
「但是，」他正色道，
「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如果情況不對，立刻逃走。」
我沉默片刻:「好。」
當然，我是不會逃的。
死也要死在他身邊。
因為我知道，
古瑤已經告訴我了前因後果。
我腦中里浮現出那天的畫面，
「你想知道皇后的故事？」
古瑤給我斟了杯茶，目光沉沉。
「二十年前，她還不是皇后，只是南疆一個小部落的聖女。那時她叫阿雅，是南疆最後一位會配製斷魂香的巫女。」
「斷魂香？」
「一種可以讓人慢慢失去心智的藥。南疆人用它來對付敵人，但阿雅用它......來得到愛情。」
古瑤的聲音帶着哀傷：「
那年先皇微服私訪南疆，遇見了她。誰能想到，高貴的儲君會愛上一個蠻荒的巫女？可先皇已有婚約在身。」
「阿雅不甘心。她用斷魂香，讓那位金枝玉葉的未婚妻瘋了。可她沒想到，先皇悲痛欲絕，差點殉情。」
「後來呢？」
「後來她懂了，先皇心裡始終放不下那個人。即便她成了皇后，生下洛如煙，也始終得不到他的心。」
古瑤嘆息：
「一個女人最恨的，就是明明得到了軀殼，卻永遠得不到真心。她開始用毒，一點點侵蝕先皇的神智。她要讓他也嘗嘗，心愛的人在眼前一點點瘋掉是什麼滋味。」
「所以她教洛如煙用毒？」
「她要讓女兒比她強大。她說，這世上沒有真愛，有的只是權利。洛如煙從小看着母親用毒殺人，心性早就扭曲了。」
「那蕭羽辰呢？」
「他是阿雅從南疆帶來的孩子，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天生就能掌控毒物，是南疆百年難遇的奇才。她讓他寫下毒方，就是要讓他也沾上血債，永遠被她控制。」
「可她沒想到，蕭羽辰會愛上你。就像當年的她愛上先皇一樣，明知是錯，卻無法回頭。」
我握緊茶杯：
「所以她要殺我？」
「她恨。恨你和蕭羽辰的感情這樣純粹。她用了一輩子的算計才得到的東西，你卻輕易就得到了。」
茶已經涼了。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皇后會對付我父親。
不是因為什麼朝廷機密，
她要讓所有人都和她一樣，
全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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