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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小姐的欠條
墨書 Inktalez
"姐姐,這是你第三百張欠條了。"
養妹楚悅晃了晃手中的紙條,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我看着那張寫滿數字的紙,突然笑了。
是啊,從十歲到十八歲,整整八年。
我顧初然在這個家,活成了一個負債人。
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我翻開錢包。
裡面空空如也,連三千塊的手術費都拿不出來。
可此時此刻,我的養妹正在地中海的郵輪上慶祝十八歲生日。
爸媽送她的成人禮物是江城CBD最貴的大平層,外加一輛限量版瑪莎拉蒂。
而我,只能在醫院的走廊里寫下第三百張欠條。
"顧初然,你已經十八歲了,我們沒有義務再給你錢了。"
父親冷冷地看着我,"要麼寫欠條,要麼自己想辦法。"
我含着淚在紙上寫下:欠父親顧明遠現金三千元整。
這是我在這個家的第三百張欠條。
刷着手機,我看到了養妹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她穿着香奈兒最新款禮服,站在郵輪甲板上,身邊簇擁着一群名媛。
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林墨,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感謝最愛的爸爸媽媽和墨哥哥,給了我最完美的成人禮物"
配文下面是一串浮誇的表情包
我低頭看着手裡被攥得皺巴巴的欠條,突然笑了。
真是諷刺，我的親生父母，我的養妹，我的竹馬，他們都在慶祝養妹的十八歲成人禮，而我卻只能寫下第三百張欠條。
我下定決心開始瘋狂的賺錢，這八年我來被迫寫下的三百張欠條,我要一次性還清，徹底擺脫這個虛偽的家庭，從此各不相欠
第一章
出院那天,我拖着還未痊癒的腿回到了顧家。
江城的冬天格外寒冷,醫院門口的梧桐樹早已光禿禿的。我穿着單薄的病號服,寒風吹得我直發抖。
路過的護士都忍不住多看我幾眼,眼裡帶着同情。
"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護工阿姨擔憂地看着我,她是這幾天唯一對我好的人。
每次換藥時都會輕聲細語地問我疼不疼,連續幾天都偷偷給我帶些熱粥。
"你這樣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搖搖頭,攥緊了手裡的出院單。
上面寫着"車禍致脛骨骨折,多處軟組織挫傷",可我的傷遠不止於此。
那天如果不是路人及時報警,恐怕我已經死在那個陰暗的路口。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阿姨,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醫院大門。
身後傳來阿姨嘆息的聲音,讓我心裡一陣酸澀。
寒風呼嘯,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外套。
這是張媽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雖然是地攤貨,但卻是這個家裡唯一記得我生日的人。
想到張媽,我的眼眶有些發熱。她總是偷偷塞給我一些零食,說我太瘦了。
打車回家的路上,我刷着手機。
朋友圈裡全是楚悅的慶生照片。
她穿着價值六位數的定製禮服,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照片下面是無數親朋好友的祝福。
而我,連一條生日快樂都沒收到。
偌大的歐式別墅里黑燈瞎火,連平日裡最勤快的張媽都放了。
"小姐回來了啊..."門衛老李看到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幾天他們一家人都去地中海給楚悅慶生,只有我一個人躺在醫院的普通病房。
我摸黑走進玄關,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我單薄的身影。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腿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這個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此刻卻讓我感到如此陌生。
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
在這個家,我早就習慣了被遺忘的滋味。
就像三年前我拿到鋼琴比賽金獎那天,整個觀眾席上都沒有我的家人。
他們去給楚悅慶祝她考了年級前十。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扶着樓梯扶手一步步往二樓走。
每上一級台階,腿上的傷口就撕裂般地疼。
可比起心裡的疼,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咔嗒"
我推開房門,刺鼻的霉味撲面而來。
這就是我在顧家的"房間"——一間不足十平米的雜物間。
除了一張破舊的單人床,就只有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
連傭人的房間都比這敞明亮。
牆角堆滿了楚悅不要的舊衣服和玩具。
那些價值不菲的奢侈,在她眼裡不過垃圾
對我來說,件普通的新衣服是望。
我打開木桌最層的抽屜。
裡面整整齊齊碼着這八年積的欠條。
張張薄薄的紙片,記錄着我在這個家的點點滴滴。
最早的一張是十歲那年。
那時候我還天真地以為,等我長大了就能把錢還給爸媽。
可現在想想,他們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錢。
我翻開最新的那張欠條,墨跡還未乾透。
三千元的手術費,在這個家揮金如土的家庭里,不過是一頓飯錢。
可他們寧願讓我寫欠條,也不願意直接給我。
樓下突然傳來說話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爸爸,我想吃姐姐做的糖醋魚了。"
是楚悅撒嬌的聲音。
隔着樓板,我都能想象到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姐那孩子現在心野了,連你的成人禮都不參加,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她回來,爸爸讓她給你做。"
父親寵溺的語氣讓我心裡一陣發寒。
我冷笑一聲。
他們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和楚悅是同一天生日
她的成人禮,本該也是我的成人禮。
可現在,我卻只能躲在這陰暗的雜物間裡,像個可憐蟲一樣數着欠條。
而她,正在地中海的郵輪上,享受着最奢華的成人禮。
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顧家一家三口站在樓梯口,看到我時,那和樂融融的氣氛瞬間凝固。
母親蘇雅第一個變了臉色。
她穿着價值百萬的定製禮服,手腕上的鑽石手鍊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回來也不知道開燈,整天神神秘秘的在想什麼!"
父親顧明遠更是直接下令:"還不快去給你妹妹做糖醋魚?"
糖醋魚。
這道菜對我來說就像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每次聽到這三個字,我的手掌就會隱隱作痛。
那些被滾燙油星濺出的疤痕,至今還清晰可見。
記憶回到六年前。
那是母親四十歲生日,我偷偷學會了這道菜想給她一個驚喜。
十二歲的我,站在家裡的廚房,踮着腳尖翻炒着鍋里的魚。
為了做好這道菜,我偷偷練習了整整一個月。
手被滾燙的油濺得全是水泡,可我咬着牙一聲不吭。
我想着等會兒端上桌時,母親會露出驚喜的笑容。
也許,她會像對楚悅那樣,摸摸我的頭說"真棒"。
可端上桌時,母親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把整盤魚推到了楚悅面前。
"悅悅喜歡吃就多吃點,你姐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
我永遠忘不了楚悅那得意的眼神。
她當着我的面,把那條魚一點點吃完,卻"不小心"被魚刺卡住了喉嚨。
"媽媽,不怪姐姐,是我太貪吃了..."
她趴在母親懷裡,楚楚可憐地說。
眼淚汪汪的樣子,仿佛真的很愧疚。
可只有我看到,她轉過頭時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就因為這句話,母親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你存心要害你妹妹是不是?!你的心怎麼這麼惡毒!"
從那以後,每次楚悅想吃糖醋魚,他們都會讓人盯着。
逼我把每一根細小的魚刺都挑乾淨。
生怕我再"故意"讓楚悅被魚刺卡到。
為了得到父母一句誇獎,這些年我做了上百次糖醋魚。
每次做的時候,我都會小心翼翼地挑刺,生怕又被他們抓到把柄。
可現在想想,我真是愚蠢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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