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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咖啡杯里的液體還在冒着熱氣，可咖啡館明明已經廢棄多時。我走近那張桌子，發現杯子下壓着一把鑰匙，鑰匙上的標籤寫着："檔案室B103"。
這不是醫院那個檔案室的鑰匙——那間是A區的。我從未聽說過B區的存在。
外面傳來警笛聲。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我看到幾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穿白大褂的人進進出出，看起來正在搜索什麼人。我必須趕在他們找到這裡之前，弄清楚真相。
仔細檢查咖啡館的每一個角落，我在吧檯後面發現了一個暗門。生鏽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響，樓梯通向地下。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台階，牆上的塗鴉若隱若現：「記住真相」、「她還活着」、「L計劃」......這些都是我的筆跡，但寫於不同時期，有些已經模糊不清。
地下室里有一條長長的通道，通向醫院的地下。原來這家咖啡館是整個實驗的開端——在這裡，他們第一次嘗試用場景製造來控制病人的記憶。
B103就在通道盡頭。鑰匙轉動的瞬間，燈光自動亮起。這裡不是普通的檔案室，更像是一個隱藏的資料庫。最裡面的架子上，擺着一排錄像帶，標籤上都寫着同一個名字：楊玲。
我隨機選了一盤放入播放機。畫面上出現了熟悉的諮詢室："今天是實驗第30天，"我的聲音從畫面中傳來，"楊玲的情況很不穩定。我覺得應該停止實驗，這些藥物的副作用......"
畫面突然被掐斷，切換到另一個場景。是醫院的會議室，M博士正在發言："林醫生的顧慮可以理解，但實驗必須繼續。記憶重構藥物的研發已經到了關鍵階段......"
下一段錄像更讓我心驚。楊玲坐在諮詢室里，神情恍惚："林醫生，我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那些記憶......到底哪些是真的？"
我的聲音充滿歉疚："對不起，我不能再繼續這個實驗了。這太危險了......"
最後的畫面是在那個周三的下午。楊玲突然崩潰，從包里拿出一把手術刀："他們在控制我的記憶，我必須......必須結束這一切......"
我衝上去想阻止她，在搏鬥中，刀劃破了我的左手虎口。然後.....畫面定格在一片血色。
原來那道疤痕的真相是這樣。那不是L的標記，而是我試圖阻止悲劇時留下的傷痕。
旁邊的檔案櫃裡有一份完整的報告。翻開第一頁，赫然寫着：
記憶重構實驗 - 最終報告 主要研究員：M博士 協助研究員：張明（精神科主任） 特別觀察員：林妙（心理諮詢師，後轉為實驗對象）
報告詳細記錄了整個實驗過程：他們研發出一種可以選擇性清除和重構記憶的藥物，並在精神病人身上進行測試。我作為心理諮詢師參與了早期實驗，卻在發現藥物副作用後想要舉報。為了封鎖真相，他們反而將我變成了實驗對象。
後面還有一疊照片。第一張是我和楊玲的合照，我們站在咖啡館門口，笑容燦爛。原來這家咖啡館曾經是真實存在的，是我和楊玲經常討論病情的地方。第二張照片上，楊玲躺在病房裡，手腕上全是針孔。最後一張，是一份血淋淋的現場照片，照片背面寫着：「實驗體自殺，項目終止」。
一切都明白了。楊玲不是單純的抑鬱症患者，她是第一批記憶重構實驗的受試者。那些藥物摧毀了她的意識，讓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而我，在試圖揭露真相後，也被捲入了這個瘋狂的實驗。
他們用藥物清除了我的記憶，讓我以為自己是因為病人自殺而精神崩潰的醫生。那個虛假的咖啡館治療室，不過是用來鞏固這個虛假記憶的道具。而L，可能是藥物作用下，我殘存的真實意識的象徵。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我猛地轉身，看到王玲站在門口。她手裡拿着一份文件："你應該看看這個。"
那是一份精神病院的內部備忘錄： 關於林妙醫生的處理意見：
1.清除所有關於實驗的記憶
2.植入替代記憶：因病人自殺而精神崩潰
3.繼續進行藥物實驗，觀察記憶重構的效果
4.若出現記憶恢復跡象，立即實施方案B
"你是來抓我回去繼續實驗的嗎？"我後退一步。
"不，"王玲苦笑，"我來幫你。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證據，想要揭露這個實驗的真相。楊玲......她是我的妹妹。"
遠處傳來腳步聲。王玲急促地說："快走，通過咖啡館的地下通道可以直接到達停車場。我來拖住他們。"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試圖阻止這一切的人。"她塞給我一個U盤，"這裡有所有的證據。
就在這時，M博士和張醫生帶着一隊保安出現在門口。
"林醫生，"M博士的聲音依然溫和，"你的病還沒有好，需要繼續治療。"
"別裝了，"我冷笑，"我已經想起來了。你們的實驗，楊玲的死，所有的一切。"
"那只是藥物作用下的幻覺，"張醫生說，"你確實是因為病人自殺而精神崩潰......"
"不，"我打斷他，"真正崩潰的是這個謊言。楊玲沒有自殺，她是被你們的藥物害死的。而我，也不是什麼精神病人，我只是知道得太多了。"
他們開始靠近。就在這時，警笛聲由遠及近。王玲不知什麼時候報了警。
"結束了，"她說，"我已經把證據發給了媒體和警方。"
混亂中，我看到那隻橘貓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它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就像三個月來，它一直注視着實驗室里發生的一切。原來它才是最忠實的見證者。
幾天後，所有真相都被媒體披露。M博士和張醫生被捕，實驗基地被查封。而我，終於可以面對真實的自己——一個試圖阻止悲劇卻陷入更大陰謀的心理諮詢師。
那家咖啡館在重新裝修後重新開業。我常常會去那裡，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橘貓在陽光下打盹。有時候我會恍惚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混亂中的L，但手上的疤痕提醒着我：真相永遠值得追尋，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
杯子裡的咖啡還是熟悉的味道，但這一次，不再有藥物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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