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了嗎?」
喜慶的鞭炮噼啪作響,大紅的喜字貼在窗上,映得屋子裡都紅彤彤的。
坐在床邊、一身喜服的陳洛汀卻面無血色,只死死盯着眼前那雙漆黑嶄新的靴子。
靴子的主人來回踱着步,然後猛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我在問你,可曾後悔?」
陳洛汀艷麗的臉頰有着說不出的明麗,令人禁不住有一瞬的失神。
陳洛汀疼痛地眯起眼,勉強出聲:「後悔也輪不到我,若說後悔,你比我更應該後悔。若你當日殺了我,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哼!」 邵梓寒甩手將陳洛汀扔在床上,他摘下潔白的手套扔在一邊,「你這個女人不配我動手,碰你我都嫌噁心!」
陳洛汀伏在床上,極力仰起頭,直視着邵梓寒那雙銳利得射出寒光的眼睛:「因為我不知好歹,被你放走又恬不知恥地回來了?」
邵梓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身出門:「你不會後悔就好,既然你還是要嫁進邵家,我可以保證你以後的生活會很『精彩』。呵呵,我簡直等不及想要看看你後悔的表情了。」
巨大的關門聲之後,陳洛汀終於忍不住疼痛,趴在床上。
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陳洛汀暗自喟嘆。
結束了教堂里的婚禮,陳洛汀坐上早已準備好的婚車。
當初就是這輛車,把她從低矮潮濕的裁縫鋪接進邵府那扇富麗堂皇的大門,如今有了新身份的她又要坐着這輛車回到那扇門。
回到邵家,陳洛汀的身份已經變成了邵穆淵的新婚妻子。
看到這個女人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邵梓寒不悅地皺起了濃眉。
陳洛汀更為驚訝,她想不到這個面目陰鷙的男人居然會是她的晚輩,而且以後他們還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在此之前,她只以為他是邵家的管家,或者是看門人,因為在她想辦法逃出邵家的時候,是他放走了她。
她終於想起她在哪裡見到過婚禮上的那雙眼睛,就是在她想要逃離邵家的那個晚上,而那雙眼睛,是屬於邵梓寒的。
她還記得當她得知邵穆淵已有正妻,自己被邵穆淵以愛之名騙到邵府,便下定決心要逃出去的那個深沉暗夜,她抱着肩膀蜷曲在牆角,俏麗的雙眸瞪到極致,寫着驚恐的嬌顏上滿是冷汗。
邵府鐵質的大門早已鎖死,憑她的力氣不可能砸開那把精鋼大鎖,她無論如何也是逃不脫了。
邵穆淵專屬汽車的轟鳴聲近在咫尺,陳洛汀捂緊耳朵也擋不住那催命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忽然洞開,抓住時機逃出邵府的陳洛汀倉皇回頭,看到的就是邵梓寒那張輪廓明晰的臉。
當時她還不知道,這個面容陰沉的英俊男人即將和她發生什麼樣的關係,如今她才知道,邵梓寒,正是邵家正房大夫人所生的邵家正牌大少爺。
沒逃多遠,她就被邵穆淵帶了回來,一個弱女子怎能逃得過汽車的追捕?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邵穆淵壓根就是在耍她玩,他的目的就是讓她知道,這輩子她都只能認命,認命地做他邵穆淵的姨太太。
「梓寒,過來見見你的姨娘。」
邵穆淵看着邵梓寒,邵梓寒卻似笑非笑地掃了陳洛汀一眼:「姨娘?只怕這個姨娘的年紀比我還要小。姨娘?笑話,我是不會承認她的,我也丟不起這個人。自家年近半百的老爹給我找了一個年紀足以給我當妹妹的女人當姨娘?哈哈!」
「你…… 你這個逆子!」 邵穆淵氣得渾身顫抖,「你不來參加婚禮也就罷了,現在還說出這種話來,你是不是不想再回來了?」
「你以為這個家我還願意回來?」
邵梓寒忽然起身,高大的身軀直直壓了過來,「要不是為了我娘,你以為我還會回來?」
邵梓寒一雙迸射着寒光的眼睛忽然刺向陳洛汀,「女人,你不要以為嫁進了邵家就可以取代我娘的地位,你死心吧,就算我娘死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被扶正!」
扶正?陳洛汀苦笑地看着邵梓寒怒火四射的眼睛,當她得知他是邵穆淵的兒子時,她就已經絕了這個念頭。
也許他會放她走就是為了不讓她搶走他母親的地位吧?
她居然會以為他是好心要放她一條生路,她還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可憐她,不想讓她做姨太太。
她怎麼能對他這樣的人產生幻想?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這一轉念之間,陳洛汀心裡從熱到冷,從冷到冰,看着那雙當初讓她感到無比溫暖、無比欣喜的眼睛時,陳洛汀心如死灰。
她索性媚笑一聲,貼近了已經成為她丈夫的邵穆淵:「大少爺這話從何說起?洛汀嫁進邵家是因為老爺憐惜洛汀獨自一人難以維生,又不是為了所謂的正房位置。何況,如果老爺想要把洛汀扶正,洛汀,還不是只有服從的份?難不成這種事也要大少爺做主嗎?如果真要大少爺做主,那洛汀到底是嫁給了老爺還是嫁給了少爺呢?」
「你…… 你這個不肖子,現在就來給老子做主,老子還沒死呢!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滾,給我滾出去!」 邵穆淵伸手指着大門。
邵梓寒看着陳洛汀,忽然冷冷地笑道:「這裡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滾?如果說滾,應該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女人滾出老子的家才對!爹,您休想讓我叫她一聲姨娘,這輩子都不可能!」
新婚當晚,新郎被氣到吐血,新娘獨守空房,這種婚禮,也算是一個新聞了吧?
陳洛汀搖搖頭,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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