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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四章
我站在義莊外，陰冷的風像一把把尖刀，無情地切割着我的臉。破舊的門板在風中發出「吱呀吱呀」的哀鳴，像極了垂死之人的呻吟。義莊內，七具屍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擺放着，他們僵硬的手指一致指向青石鎮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控訴着什麼。這詭異的景象，讓我心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像一隻冰冷的手，緊緊地攫住了我的心臟。這些屍體為什麼會同時坐起？他們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難道是那場五十年前的滔天大火，在半個世紀後，又將掀起新的波瀾？
「大人，查到了！」師爺氣喘吁吁地跑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他手裡捧着一摞發黃的卷宗，紙張的邊緣已經捲曲，像是歷經了歲月的洗禮。「五十年前那場大火的詳細記載都在這裡，卑職好不容易才從府庫的故紙堆里找到的。」
我接過卷宗，借着昏暗的燈光快速翻閱。泛黃的紙張上，記載着那場慘絕人寰的災難。隨着閱讀的深入，我的眉頭越皺越緊，一股莫名的不安像藤蔓般纏繞着我的思緒。原來，當年的寺廟不僅僅是一座普通的佛寺，更是當地百姓避難的場所。那場大火並非意外，而是一場蓄意縱火！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將這麼多無辜的生命葬送於火海之中？
「繼續查，我要知道當年究竟有多少人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他們的身份，他們的故事，我都要知道。」我合上卷宗，沉重地嘆了口氣，轉身看向義莊內那七具冰冷的屍體，「另外，把張老的屍體也運到這裡來，我要親自驗屍。」
「張老？」師爺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大人是覺得張老或許跟五十年縱火案有關？」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可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張老時他囈語所言？他當時神情恍惚，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師爺思索片刻，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他說『地下，都在地下』，難道……」他的聲音顫抖着，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
「沒錯，」我點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他的囈語症或許不是偶然。那些被害者的屍體，王富貴夫婦的罪行，甚至是張老的死，都可能和五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有關。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將這些看似毫不相關的事情串聯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匆匆跑來，打斷了我的思緒：「大人，查到了！當年的火災共造成二十三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在寺廟地窖中被活活燒死的！卑職還查到，這些死者大多是些老弱婦孺，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
「二十三人……」我喃喃自語，這個數字像一道驚雷，在我的腦海中炸響。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王富貴！立刻提審王富貴！或許，他知道的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牢房裡，瀰漫着一股潮濕腐敗的氣味，令人作嘔。王富貴蜷縮在角落裡，像一隻受驚的野獸。看到我進來，他渾身一顫，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大人，我什麼都說了，真的什麼都說了……求求您，放過我吧。」
「不，你還有事瞞着我。」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語氣冰冷，「你說地窖里原本就有屍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具體在哪個位置？你必須一字不差地告訴我！」
王富貴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像是篩糠一般：「是……是三年前，我們在擴建地窖時發現的。那些骨頭……都在最深處的一個密室里……我們當時害怕極了，就把密室重新封了起來，不敢再動。」
「密室？」我心頭一震，一股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帶我去看！立刻！」
月光如水，清冷的光輝灑在福來客店的廢墟上，顯得格外淒涼。我們順着地窖往深處走去，空氣越來越稀薄，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牆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照出詭異的影子，像無數鬼魅在黑暗中舞動。終於，在地窖最深處，我們發現了一道暗門，門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門後是一個狹小的密室，牆壁上還留着燒焦的痕跡，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地上散落着大量骨骸，已經泛黃髮黑，無聲地訴說着當年的慘劇。我仔細數了數，除去近期的屍骨，剩下的骨骸數量，剛好是二十三具！
「二十三具加上最近的七具，再加上……」我猛地轉向王富貴，眼神凌厲，「你妻子臨死前說『地下的，不止這些』，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還有什麼，是你沒有告訴我的？」
王富貴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笑聲在狹小的密室里迴蕩，顯得格外瘮人：「大人，您知道為什麼我妻子會自盡嗎？因為她受不了了！每天晚上，那些人都會來找我們！他們說，我們住在他們的墳墓上，就該付出代價！」
「那些人？」我追問道，心中充滿了疑惑。
「對，就是五十年前被燒死的那些人！」王富貴的眼神變得空洞，像是失去了靈魂，「他們說，我們殺人埋屍，玷污了他們的長眠之地。他們要我們償命！張老……張老就是知道得太多，才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陰風呼嘯而過，火把瞬間熄滅。密室里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恐懼像潮水般湧來，將我淹沒。在黑暗中，我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有無數人在向我們靠近。
「大人……」師爺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恐懼，「您聽，是不是有人在唱經？」
確實，空氣中飄蕩着若有若無的誦經聲，那聲音飄渺空靈，卻讓人毛骨悚然。更詭異的是，我們居然聽懂了經文的內容：
「罪業深重，永墮地獄。今夜子時，魂歸故里……」
就在這時，一聲悽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等我們好不容易重新點燃火把時，發現王富貴已經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死狀恐怖。而在他的身邊，赫然寫着一行血字：
「秘密，還在寺廟的廢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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