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在一陣刺骨的寒意中醒來,太陽穴突突直跳,頭還隱隱作痛。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像是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涌動。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潮濕腐朽的氣味,混雜着某種化學製劑的刺鼻味道,讓人幾欲作嘔。我試圖活動手腳,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綁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動彈不得。
"醒了?"黑暗中傳來陳默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隻潛伏在暗處的野獸,隨時準備撲上來撕碎獵物。隨即,一盞昏黃的燈亮起,刺得我眼睛生疼,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
待視線適應後,我看清了自己身處何方——這是一間地下密室,面積約三十平米,四周的牆壁上整齊地擺放着十幾具"蠟像"。在燈光的映照下,它們僵硬地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詭異而扭曲,眼睛仿佛在閃爍,像是在訴說着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又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和恐懼。
"你知道嗎?"陳默踱步到我面前,手裡把玩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刀刃上閃爍着寒光,"每一件藝術品的誕生,都需要耐心和專注。"他的目光掃過牆上的"蠟像",眼中閃過一絲痴迷,"尤其是要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永恆的藝術品。"
我強忍着恐懼,胃裡一陣翻湧,試圖與他周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都是無辜的人。"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密室里迴蕩,顯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種夜行動物發出的怪叫:"無辜?不,她們都是自願的。"他走向其中一具穿着紅裙的"蠟像",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指尖划過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特別是小婉,她是最特別的一個。"
我注意到他說話時的神情突然變得柔和,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那是一種深深的懷念,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二十年前,小婉是我的未婚妻。她是那麼美,那麼完美,就像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然後呢?"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同時暗暗活動着被綁住的手腕,試圖掙脫繩索的束縛。
陳默的表情驟然陰沉,像是被揭開了傷疤,痛苦而猙獰:"但她背叛了我,和別人私奔。我找了她很久很久,終於在一個雨夜,在這條街的盡頭堵住了她。"他的聲音變得猙獰,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着無盡的恨意,"我本想原諒她,可她寧願跳河自盡,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原來這才是真相的開始。那具紅裙"蠟像",就是他的未婚妻。而其他失蹤的女性,都是因為某些特徵與她相似,才被他盯上的。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條毒蛇,正吐着信子,緩緩向我逼近。
"後來我把她的屍體找了回來,"陳默繼續說道,眼神越發瘋狂,像是一個陷入瘋狂的藝術家,"我發現,只有把她製成蠟像,才能永遠留住她的美。這個發現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找到了新的追求。"
他轉向我,臉上浮現出病態的微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你知道嗎?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女孩,都有着和小婉相似的特質。有的是眼神,有的是笑容,有的是氣質。而你,"他湊近我的臉,冰冷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你的倔強,和她簡直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奔跑,又像是某種沉重的物體在移動。陳默臉色一變,快步走向牆角的控制台。我注意到他按下了某個按鈕,隨即聽到地面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響,像是某種機關被啟動了。
"警察!不許動!"伴隨着破門聲,幾束強光射入地下室,像是利劍一樣劃破了黑暗。陳默沒有反抗,只是站在原地,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你們來得太遲了,"他輕聲說,聲音裡帶着一絲得意和解脫,"我的藝術品收藏已經完整了。"
警察們衝進來,迅速制服了陳默。當他們解開我的繩索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冷汗浸透,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一名女警官遞給我一杯溫水,輕聲說:"我們收到了你同事的報警。她說你今天約好要交稿,卻一直聯繫不上。"
原來是我的編輯救了我。而就在警察搜查密室的過程中,他們在暗格里發現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證據:詳細的手術記錄、防腐處理的工具,以及每一個受害者生前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像是一個無聲的控訴。
但最讓人震驚的,是他們在一個保險箱裡找到的日記。日記揭示了一個更殘酷的真相:二十年前,陳默的未婚妻並非背叛他而死,而是因為發現了他的變態傾向,試圖逃離。她的死,成了這一切瘋狂的開端。日記的字裡行間,透露出陳默扭曲的愛和深深的悔恨,他把對未婚妻的愛和對自己的恨,都傾注到了這些"蠟像"上。
當我被救護車送往醫院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晨光中,那座充滿罪惡的建築正被警戒線圍住,路過的行人指指點點。我望着窗外,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密室里的場景,那些"蠟像"空洞的眼神,陳默瘋狂的笑聲,還有那本日記里記載的血淋淋的真相。
作為一名驚悚作家,我知道,這個故事遠比我寫過的任何小說都要駭人。而現在,我必須把它記錄下來,讓世人知道,有些藝術品的背後,隱藏着怎樣駭人的真相。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