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如漆明如鏡 4: 第4章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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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在那深深的宮牆之中,一座偏僻的宮殿悄然佇立。此刻,夜幕已經悄然降臨,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寧靜與神秘之中。 0
而在這座宮殿內,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正靜靜地端坐於銅鏡之前。 0
她那美麗的容顏如同雪花般純潔,然而,那蒼白的雙手卻輕輕撫摸着垂落在肩頭的長髮,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寞和哀傷。 0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稚嫩的呼喚聲:「娘親,我來看您啦!」緊接着,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孩童邁着蹣跚的腳步走了進來,臉上洋溢着天真無邪的笑容。他的目光充滿了對母親的依賴和眷戀。 0
女人轉過身來,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她輕輕地將孩子抱入懷中,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光。 0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轉過頭去,不讓孩子看到她的淚水,但還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0
 
孩子眨着好奇的眼睛,問道:「娘親,您怎麼哭了?是不是因為很久沒有見到爹爹了?」女人微微點頭,輕聲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謠。 0
孩子聽着聽着,漸漸伸展開小小的身體,靠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安靜地睡着了。 0
月光如水,透過窗戶灑在女人的臉龐上,晶瑩的淚珠在月光下泛起點點微光,一閃一閃的,仿佛勾起了她心底深處的往事。 0
 
那些曾經的美好時光如今已如泡影般破碎,只留下無盡的痛苦和掙扎。 0
三年過去了,這座宮殿見證了她的青春歲月逐漸消逝。她原本如同自由翱翔的鳥兒,擁有廣闊的天空任其飛翔。 0
然而現在,她卻被困在這牢籠般的地方,失去了自由。孩子本應是她生命中的幸福源泉,但如今卻成為了束縛她的枷鎖,更像是一種無法擺脫的罪惡感。 0
 
夜越來越深,女人的思緒愈發飄蕩。她默默地凝視着沉睡中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這個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續,但也是她無法逃離命運的象徵。 0
她渴望給孩子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現實卻如此殘酷無情。 0
「嘎吱……」 0
 
女人緩緩鬆開雙手,靜靜地凝視着前方,眼眸之中看不出絲毫的喜悅和期待之情。 0
「義母,子陵終於找到您了……」梅子陵雙膝跪地,臉上流露出久別重逢後的欣慰笑意。 0
女人輕輕撫摸着孩子的額頭,語氣平淡地說道:「子陵,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你消瘦了許多。想當年,你義父最為器重的便是你,就連運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0
 
那雙冰冷的手,輕柔地摩挲着梅子陵的面龐,熟悉的溫暖感覺湧上心頭,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往昔歲月。 0
然而,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傳來,一道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漆黑如墨的夜空,緊隨其後的是陣陣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0
「狂風怒吼着,瘋狂地拍擊着窗戶,似乎想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摧毀殆盡。」 0
 
突然,當梅子陵下意識地側目望去時,剎那間,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0
只見自己身旁,躺着一個生機消逝的孩子,嘴角還殘留着斑斑血跡。而自己臉上的鮮血,竟然尚有餘溫…… 0
梅子陵下意識的掙脫女人的雙手,向後退了幾步。 0
 
當閃電劃破夜空,將整個房間瞬間照亮時,那耀眼奪目的光芒令人無法睜開雙眼。梅子陵看着眼前之景,心中充滿了不解。 0
曾經熟悉而親切的親人,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詭異且恐怖。 0
女人突然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子陵,你的膽子何時變得如此之小了呢?方才殺人之時,你可是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呀!現在怎會害怕一個已死的孩子呢?」 0
 
「義母,我所殺之人皆為惡貫滿盈之徒。然而這個孩子尚年幼無知,什麼都不懂?您為何要對他下此毒手?」 0
女人冷笑一聲,笑道:「子陵,難道你義父不曾告訴過你嗎?天真無邪亦是一種罪過。他即便今日僥倖不死,他日也必然會死於他人之手。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現在就讓他解脫了吧,以免日後受苦。」 0
此時,屋外的世界早已被傾盆而下的暴雨和狂風所吞噬。樹枝在風中劇烈地搖晃着,宛如一群狂魔在狂舞亂蹈。 0
 
時不時傳來樹枝斷裂的清脆聲響,更增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氛圍,使人毛骨悚然。 0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窗戶,形成一道道水簾,模糊了外面的景象,使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 0
梅子陵閉上眼睛,生怕看到什麼更可怕的東西。重逢的喜悅在這一刻消失得蕩然無存。 0
 
他不敢想象,短短三年,一個人可以變得如此陌生,讓人難以分辨。 0
強忍着淚水,梅子陵沉默了許久,不禁在想,究竟是自己變了,還是這個世界變了,亦或者是這個世界的人變了。 0
義母,在我的記憶中,你曾經是多麼溫柔善良,如今之變,到底因何而起? 0
 
善良?你義父善良吧,他是什麼下場,連具全屍都沒有留下,我點兵府三百餘口是惡人嗎?他們怎麼死了。 0
善良不依靠權利,就像羽毛落在水面上,盪不起半點水花。 0
「義母,究竟發生了什麼,如今柳如是已死,我們可以回家了。」 0
 
我在這裡好好的,這裡就是我的家,如果不是你殺死了他,我以後就是王妃,還有可能謀取那至高無上的後位。「問我發生了什麼,是你,是你斷了我的生路,也斷了我兒的生路。」 0
梅子陵癱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0
「都是你,要不是你的出現,運仙也不會被冷落,還想將點兵府交給你,我兒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0
 
「義母,我從未想過執掌點兵府,在你心中,對我有幾分信任,對我義父又有幾分真情?」 0
「現在人都死了,你當然可以說沒有想過,又有誰會相信。」 0
梅子陵深知沒有談下去的理由,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人最難的並不是面對未知的困難,而是對感情的抉擇,無關是非,無關對錯。 0
 
就當是從來沒有來過,沒有見過。「義母,不管你怎麼想,曾經行過任何事,今日之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義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想死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0
「但我並不怪你,不是因為你是義父之妻,也不是因為我尊你一聲義母。」 0
梅子陵轉身離去,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刻,突然發現自己期望的,所做的都變得毫無意義,心裡的石頭更重了。 0
 
女人緊緊地抱着懷中的孩子,目光冷漠地凝視着梅子陵漸行漸遠的身影。 0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髮簪猛地刺進自己的脖頸。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白皙的肌膚。 0
梅子陵突然停下腳步,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0
 
那冰冷的雨水,似乎也無法掩蓋住此刻內心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0
當黎明的曙光劃破天際,梅子陵緩緩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0
也許她並不情願,也許她早已不在乎離去時身處何方,但有些事情,即使明知毫無意義,卻依然必須去做。 0
 
梅子陵默默地抬起頭,朝着天邊微微頷首示意。他深知,在踏入天人院的那一刻起,就有一股非同尋常的氣息始終如影隨形地注視着這裡。 0
如果不出所料,那應該就是謝皇。而他選擇沉默,並未出手阻攔,這說明他默認了梅子陵的做法。 0
「雄城皇宮……」 0
 
青年男子臉色蒼白,他的臉色因憤怒而變得猙獰,雙眼怒視着前方,仿佛要噴出火來。拳頭緊握,咯咯作響,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0
然而,儘管他內心的怒火洶湧澎湃,但卻又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着,無法釋放。 0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憤怒逐漸被無奈所取代。他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原本緊繃的身體也逐漸鬆弛下來。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無能為力。 0
 
「陛下,三皇子死無全屍,只有一具帶血的骨架,他的手上,有陛下親賜的玉佩,裁決天官三人,魂識潰散。」 0
「哈哈哈……」 0
「青年男子仰天長笑,好一個梅子陵,殺皇子,誅天官,我兒就算有罪,也輪不到他來審判。」 0
 
「陛下息怒,此人在南境頗有威望,年輕一輩視他為未來一代道境宗師。」三皇子為了一介女流,與列王合謀,滅了一國侯府,此舉動搖我神國根基,還望陛下以國事為重。 0
「靖之,你怎麼看?」扶桑國主深沉地道。 0
「陛下,候公公所言極是,謝皇乃先祖親封,貴為皇族,與我扶桑皇族同氣連枝,二哥不知輕重。」今日,也算是給謝皇一個交代。 0
 
「那你認為,此事寡人應該如何,才能兩全其美。」 0
「兒臣不敢妄加猜測,全憑陛下聖裁。」 0
「大膽的說,寡人恕你無罪。」 0
 
「兒臣以為,此事不能不管,但又不能太過。」 0
「何解?」 0
「用之,棄之,兒臣懇請父皇,加封梅子陵。」 0
 
「不愧是我兒,這口氣寡人是咽不下,傳旨,着梅子陵重建點兵府,加封一等王爵,爵號南境。」 0
「靖之,寡人再擬一道詔書,令列王自裁,梅子陵監刑,寡人失去一個兒子,他也要失去一個兒子陪葬。」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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