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明晃晃地照進百花街的小巷裡,熾熱的陽光仿佛要將一切都烤化。
小巷盡頭的小院裡跪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便是曾經在綺香樓濃妝艷抹的女子,此刻脂粉未施,素麵朝天,一身素雅的淡黃色襦裙,長發隨意綰了個雙螺,配以同色絲帶,有着洗盡鉛華後的恬靜之美。
她靜靜地跪在那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落寞和無奈。
小院斜前方有棟宅子,風清元整個人伏在大宅的屋頂上,他微微眯着眼,警惕地觀察着下方的動靜,不時抬手拭了拭額上豆大的汗珠,也說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燥熱。
原本一直站在屋裡的男人終於以手負背,緩緩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
與此同時,原本空蕩蕩的小巷裡有頂青呢小轎也緩緩行來。
「澈溪,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男人搖着頭,微微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便開門徑自上了轎子。
而那幾個轎夫的表情有些詭異,他們面無表情地抬着轎子,腳步卻顯得有些匆忙,似乎在掩飾着什麼。
雖是四張截然不同的中年臉龐,卻都有着一樣空茫的眼神和木然的神情。
見到男人上了轎,他們便仿佛傀儡一般,機械地抬起轎子,步伐僵硬地調轉方向,緩緩向巷口走去。
而一直跪在院中的澈溪,似乎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依舊怔怔地跪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身形單薄,在陽光下投下一道落寞的影子 。
風清元看着那頂轎子漸行漸遠,心中糾結許久,終於還是咬了咬牙,如一隻敏捷的獵豹般飛身從屋頂上躍下,穩穩地輕輕落在院中。
他微微皺着眉頭,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說道:「他人都走了,你這樣跪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澈溪聽到聲音,驚愕地轉過頭望向他,眼中滿是疑惑:「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裡?你跟蹤……」
「你太高估我的輕功了,對付一般人還好,如果是他的話,我還真是沒什麼把握!」
風清元自我解嘲式地揚起嘴角,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在屋頂曬了這麼久,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只要你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澈溪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無奈跪的時間太久,膝蓋和小腿都有些發麻,剛一直起腰,腳下便一陣發軟,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風清元見狀,連忙伸手扶住她。
澈溪似乎沒想到一向不苟言笑、嚴肅刻板的他會有對自己如此體貼的一刻,不禁微側着頭,目光中帶着幾分探究,別具深意地靜靜看着他。
風清元察覺到她的異樣目光,心中有些不自在,連忙輕咳一聲,確定她站穩了之後,便急忙縮回手,與她一前一後進了屋。
澈溪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幫他倒了杯茶,臉上神色如常,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風捕頭不打算告訴我,您是如林找到這裡的?」
「如果我說,從你離開縣衙那天起,你的一舉一動便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你會相信嗎?」 風清元輕輕吹了吹茶,待熱氣稍散後才淺抿一口。
「怪不得我義父這麼喜歡你了!」 澈溪用手掩住嘴,輕輕笑了起來,「你果然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
風清元聽到這話,不禁一愣:「義父?」
「是啊,就是你們稱之為百變銀狼的那位大人!」 澈溪說着,緩緩起身,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風捕頭既然見到他了,卻特意等他走了之後才現身,這麼說,是有什麼事情,想單獨跟我說嘍?」
「我來是想請澈溪姑娘告訴我林大人現在在哪裡。」 風清元表情嚴肅,目光緊緊盯着澈溪。
「林大人?」 澈溪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一絲狡黠 ,「你剛剛不是瞧見他走了嗎?想找他的話,以你的腳程現在跟上去還來得及的!」
「我問的是真正的林大人!」
風清元略有些不耐地皺起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 ,「現在這個在縣衙里的林大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從當初齊世安關心晶夏買什麼菜開始我就在懷疑了,雖然他可以易容成大人的樣子,模仿出大人的聲音,但是生活上的喜好還是會露出不少破綻的!」
「就算你的猜測是真的好了,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澈溪說着,忽然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蓮步輕移,一把鈎住了風清元的手臂,「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去幫一個當年收留我,給了我希望,卻又馬上拋棄我,害我變成如今這種樣子的人?」
她說到這兒,一字一頓地喚他,「風哥哥。」
風清元聞言,心頭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了一下,這才明白為什麼一直以來看到澈溪時,總有那種似曾相識的熟稔之感:「你…… 你是那個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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