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輕打了個哆嗦,像是被一陣寒風吹過。
澈溪那句擲地有聲的威脅 ——「那你就回縣衙準備接收他的屍體吧!」 一直在他耳邊不斷迴響,仿佛是一道魔咒。
此刻,即便只是遠遠地看着這副被眾人抬進縣衙大堂的棺材,他的心底仍源源不斷地湧起寒意,那寒意如冰碴般刺痛着他的神經。
「風頭兒!你沒事吧?」 方捕快微微詫異,目光中滿是關切,看着風清元蒼白如紙的臉和額頭上滲出的涔涔冷汗。
認識風清元這麼久,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風清元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
若是在別人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那個人是在害怕。
可是,風清元?在他的認知里,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或什麼事,能讓風清元怕成這副模樣。
「我沒事!」 風清元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手緩緩伸出,手指觸碰到冰涼的棺蓋時,卻清晰地聽見林晶夏的笑聲已近在咫尺。
「我也來幫你們!」 林晶夏一邊說着,一邊使勁兒往棺材前擠。
方捕快見狀,連忙識趣地退到一旁,把風清元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她。
誰知道風清元像是被點燃了怒火般,忽然大聲吼道:「走開!」
那聲音之大,仿佛要穿透整個大堂。
林晶夏一下子愣住了,臉上滿是錯愕,難以置信地看着風清元:「你,你叫誰走開?」 說着,她還轉頭去看方捕快和其他人,試圖從他們那裡找到答案,「你們誰惹清元哥生氣了?」
風清元別過頭去,索性不再看林晶夏,語氣冰冷地說道:「老方,把她帶回後院去!」
「幹什麼?」 林晶夏滿臉的莫名其妙,眼睛緊緊盯着風清元,「剛剛明明還好好兒的啊!為什麼忽然沖我發火?」
她一邊說着,視線落在那副被漆成漆紅色的棺材上,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風清元強忍着心中的焦慮,耐着性子半哄半勸道:「我說過了,讓你留在後院不要過來。這種棺材屍體……」
「可是我以前又不是沒看過屍體,你從來就沒有那樣凶過我!」
林晶夏一想到他剛才忽然陰沉下來的臉,鼻子一酸,這幾天積攢的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齊齊湧上心頭,「剛才我問你的話,你故意不回答我,還故意…… 故意轉移我注意力,其實根本就是答不上來,對不對?」
「林姑娘!」 流雲見狀,想要上前拉住林晶夏,卻被林晶夏用力掙開了。
「你不讓我看這棺材裡的人是不是?我偏要看!我告訴你,要麼你就自己親手把我扔出去,要麼我就……」
林晶夏話還沒說完,風清元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扛上肩頭,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地將她抱回了後院,然後 「砰」 的一聲,用力關上了縣衙大堂的後門。
眾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幾乎從來沒人見過風清元發這麼大的火。
只見風清元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怒意伴隨着積蓄的力量重重拍向棺蓋,那棺蓋頓時向後微微退了些許,露出一條兩寸多寬的縫隙,能看到內棺的情況。
風清元湊近一看,棺內空空如也,原本高懸着的心這才緩緩落回原位。
然而,還沒等他松這口氣,原本一直在敲門的林晶夏,忽然停止了捶門的動作。
原本嘈雜的大堂,一瞬間死一般寂靜。
「爹?」 一聲遲疑的輕喚,從門外傳來。
風清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到門邊打開了門。
只見林大人…… 準確來說,是易容成林大人模樣的百變銀狼,正嘴角含笑,眼神複雜地望着自己。
而他的身邊,正站着一臉錯愕,臉上還掛着未乾淚水的林晶夏,林晶夏疑惑地問道:「爹,你什麼時候好的?」
「夏兒!」 風清元的聲音因為顫抖而顯得有些沙啞,他緩緩伸出手,伸向林晶夏,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過來!」
林晶夏疑惑地抬起頭,終於察覺到氣氛的詭異,一種不祥的感覺如烏雲般驀然籠罩心頭,她聲音發顫地問道:「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夏兒,爹若是告訴你,你面前的風清元是百變銀狼,爹裝病這麼久都是為了他,你相不相信?」
百變銀狼笑容十分慈愛,連眼神都平和得近乎清澈,可那話語卻如一顆重磅炸彈。
「別相信他,夏兒!」 風清元拼命搖頭,心中懊悔不已,從未像此刻這樣痛恨自己的衝動。
倘若剛才他沒有那麼失控的話,夏兒絕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產生動搖。
「你不讓我看那副棺材,是因為棺材裡有我不能見的人,是不是?」
林晶夏的雙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恐懼與不安,「是清元哥嗎?你們殺了他?是不是?」
林晶夏說着便要往大堂跑,卻被身後的百變銀狼伸手拉住。
電光石火間,風清元和流雲幾乎是同時如離弦之箭般疾沖向百變銀狼,兩道人影如流光般一前一後,迅速將百變銀狼和林晶夏圍在了正中。
「放開晶夏!」 風清元的聲音出奇的緊繃,仿佛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流雲也是一臉嚴肅,目光如炬,質問道:「你把我家王爺怎麼樣了?」
「王爺不是派你都將我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了嗎?」
百變銀狼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卻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既然你們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我就索性給你們這個機會。」
「你到底想怎麼樣?」 風清元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大聲吼道。
百變銀狼的表情仍是分毫不變,只是望向風清元的眼中多了幾分讚許:「我記得你破澈溪那個案子的時候,有一招叫案件重演,是吧?我的要求很簡單。請王爺帶我進宮,再由你們給我把當年的人、事、物都統統還原,還我和霓陽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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