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念在桑沫曾於他有恩,再給桑沫一次機會,完成原本就約定好了的比劍。
桑沫覺得很好笑,柳常言算是她的師傅,比她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贏她不費吹灰之力。皇上這麼做,不過是想給這個事情畫上一個道貌岸然的句號,以免日後有人說起來,批評他恩將仇報。
所以,皇上召集了文武百官和所謂的江湖人士作為見證,還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張生死狀。
柳常言一身銀袍,手持長劍,真不枉費被人叫做戰神。從桑沫上來時,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簽生死狀時也是。桑沫也想像他那麼瀟灑,只是拿起筆,手卻不爭氣地抖了起來。
柳常言垂眼脫下斗篷冷冷地說:「簽吧。簽了,你才能活着出去,不然即便是你贏了,朝廷一樣可以追殺你。」
他抬起眼,在斗篷的掩護之下飛快地握了一下桑沫的手:「別怕,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打。」
她沒有注意到他的手那麼暖,他的眼睛滿是晦澀不明的深意,只覺得他的話那麼諷刺,因為她根本沒有勝算。
桑沫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關進獅子籠里的小白兔,殺了她,他就可以向番邦公主謝罪,再頂着這個功勞順利接位。
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他看扁了去。桑沫咬牙籤了名,扔了筆裹着劍花向柳常言撲上去。
在別人看來,前面十二招兩人招式一樣,只是柳常言實戰經驗豐富略占上風。所以,桑沫屢陷死地,每一次都險險躲開劍鋒,人群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桑沫卻越打越疑惑。這些套路分明就是他教她劍法時跟她演練過上千遍的,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到第十三招,桑沫下意識地將劍往前一挺,原本按照演練,柳常言應該側身躲開。
可是他卻沒有動,直直迎上了桑沫的劍。劍插入了他的胸口,他往後轟然倒下,鮮紅的血在雪地上明亮得刺眼,像是一朵早開的花。
桑沫腦海里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扔了劍,抱着柳常言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柳常言看着她輕嘆了一口氣:「這一次,記得聽話,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說完他沒了聲息。
他早知道皇上不會放過她,早打算死在她的劍下,所以硬着心腸逼她練功,只為了今天她能名正言順的贏他。並且從來都沒有柳家劍,他只是把桑家劍諧加上了最後這一刺騙了她。
桑沫忽然明白了一切,嚎啕大哭起來。
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答應贏了就放她走的皇上,如今只能守約。
不過柳常言被桑沫殺了,不用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桑沫沒有解藥退早是死,江湖早被柳常言平定了,這個結果比預想中還要好。皇上很滿意。
桑沫出京時,那一百親兵已換上平民的衣服在等她。
領頭的說,上次出城前,他們就已經發過誓,從此桑沫便是他們的新主人。
她的眼淚早流幹了,卻要咬牙活下去,因為還有桑大要照顧。
當時她走得急,帶着桑大在山中找了個極其隱蔽的地方。那裡花紅柳綠,現在想起來倒是個避世養老的好地方。
不如就在那裡停下來吧,桑沫想。
此時已經春暖花開,桑大坐在桃樹下跟一個白衣美男子對酌。桑沫紅了眼,捏緊了懷裡她從新然手裡搶來一直不捨得吃掉的玉佩。
這時,桑大笑着走開了,卻見柳常言起身向她迎上來。
桑沫咬着牙說:「你沒死……」
柳常言拉起她的手在自己手裡揉着:「抱歉沒有告訴你,我怕你知道真相會演不像。」
桑沫看了一眼父親遠去的背影說:「我爹根本就沒有瘋?」
柳常言搖頭:「你爹跟我商量好了,裝瘋來讓皇上安心。當年,皇上派人給你下毒之後和你爹約定會定期給一些解藥,但吃了只能保一年。一旦停藥你就會產生異食癖,最後會消化不良撐死……「
桑沫:「......」
「所以,每年風雪之夜都會把解藥夾在買包子的銀子裡。我悄悄打開看過,解藥其實是玉璽的角料,意思就是說他把解藥都放在當年做的玉璽里了……今年他停了藥,是打算對你們動手了。」
桑沫一臉疑惑:「難怪每到那天我爹就會一臉憂鬱地逼我吃好多包子……」原來是把解藥放到包子裡了……
桑沫回過神來又問:「那我假死好了,你死什麼?「
柳常言嘆氣:「你假死了,換了別人來殺我,我就要真死了。我哥原本想一箭雙鵰,用你和我的比武來滅江湖。無論我或者你贏了,他都不會讓另外一個活着。他以為我一定能贏你,所以逼着你簽了生死狀,沒想到弄巧成拙。」
桑沫瞪大了眼:「那我是不是無藥可救了?」
柳常言失笑:「傻姑娘,我怎麼捨得你死,其實藏在暗格里的玉璽早被我換出來鑿碎給你了。你難道沒發現其實這段時間你趁來越不想吃玉了?你身上那塊玉佩就是我用玉璽雕的,如今它便是最後一塊。」
「嗯!」上次在吃了皇上的玉璽之後就莫名覺得不想吃玉了,原來是柳常言給的解藥起了作用,說起他的玉佩,桑沫不由又紅了臉:「你不是說那是你家娶媳婦的聘禮嗎?」
柳常言將她摟在懷裡:「我原本打算現在給你的。不過你自己搶了去也算是天意。你知道嘛,我哥哥去搶包子那天我在門外。那時候你真是個粉妝玉琢的可愛娃娃。每年我都會去看你,只是我躲在黑暗中,所以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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