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手持上方寶劍,將朝陽寨圍了個水泄不通的消息,並沒有讓蘇媚娘感到震驚,她一直謹記着那句至理名言 —— 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如今,只是到了朝陽寨要還的時候。
「你帶着寨子裡的老弱婦孺,從密道離開。」 蘇媚娘看着聞淺,不假思索地吩咐。
這是朝陽寨的事情,她並不願意把他牽扯進來。
聞淺,你走吧,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光華如你的男子,應該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山寨做無辜的陪葬。
「為什麼是我?」 聞淺挑眉,目光緊緊地盯着蘇媚娘,想從她的臉上尋出一絲不同往常的痕跡,可惜蘇媚娘轉身的速度太快。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外來者!」 蘇媚娘亮出手中的短刃,挺直腰杆,豪氣干雲,「我是朝陽寨的寨主,自然要留守到最後!請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拜託你。」
「好。」 聞淺點頭,扭頭便走。
「聞…… 淺。」
已經走到門口的聞淺因這一聲呼喚止住了腳步,緩緩回頭,輕輕應道:「嗯?」
「算了,沒什麼……」 蘇媚娘咬着下唇,白皙的牙齒都快把下唇咬出血印,最終只是擺了擺手,神色複雜地說:「你小心些!」
這個時候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看着聞淺消失的背影,蘇媚娘只覺得自己心底一陣酸澀,眼眶也跟着熱了起來,她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這樣結束了。
大概,她們是唯一一個被朝廷清剿卻沒有被滅寨的土匪窩吧!看着周圍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弟兄們,蘇媚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笑容里滿是無奈與悲涼。
她是匪首,待遇自然與眾不同,住的是死牢,手鐐腳鐐一樣不少。
好在是單間,不用一來就要拜山頭。
窩在散發着霉味兒的稻草堆里,蘇媚娘開始掰着指頭,慢吞吞地盤算自己的腦袋還能在脖子上支撐多久。
不過還沒等她算完,就聽到牢房入口處傳來一陣喧囂。
她百無聊賴地抬頭瞟了一眼,便被入眼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緊接着,一股滔天巨怒湧上心頭 —— 為什麼那個高冠廣袖、被身邊人恭恭敬敬喚作王爺的人會是聞淺?
「媚娘,你不問我為什麼?」
聞淺手中摺扇瀟灑地一揚,輕輕揮了揮,喝退了左右,才邁着優雅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到蘇媚娘所在的牢房前,與她隔着護欄兩兩相望。
「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給我個痛快吧!」
在現世那麼多本小言情可不是白看的,此時這番場景,哪裡用問?無間道什麼的她看了又看!
不過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那麼難過?
就像自己珍愛的寶貝碎成了千萬片一般,痛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原來,他對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媚娘,我說過的話是不會收回的。」
聞淺盯着蘇媚娘看了良久,深邃的眼眸里滿是複雜的情緒,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那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蘇媚娘不知道聞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為她一直苦思迷茫的問題,在這一刻終於有了結果 —— 原來,她一直都是愛着聞淺的。
那一日,在烈日下的官道上,他白如羊脂一般的手挑起車簾的那一瞬,便註定了她的萬劫不復。
這便是一見鍾情!
蘇媚娘靠在牆上苦笑,笑容裡帶着一絲自嘲,可惜這輩子他也不會知道了!
安在蘇媚娘頭上的罪名是劫走了朝廷的五十萬兩賑災款。
聽到這個指控,蘇媚娘沒有辯駁,大堂上有聞淺那一尊大神坐着當證人呢,她辯駁又有什麼用?
難道要指着聞淺的鼻子說,一切的搶劫勾當都是他做的嗎?
再則,她什麼時候見過所謂的五十萬兩官銀?
蘇媚娘沉默了,即使是被宣判秋後問斬,她都沒有吭一聲,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大堂之上同樣一句話未說的聞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便扭頭向着門外走去。
她走得很慢,不是因為矯情,而是因為腳鐐太重,每一步都帶着沉重的拖沓感。清脆的叮噹聲一直響到門口,蘇媚娘才聽到聞淺開口:「媚娘,你真的無話可說?」
「若有來世,請許我數畝良田,一方清塘,草屋兩間,依山傍水,住在竹林深處。若有緣,我與君相見之時,我正年少,他還未老。」
蘇媚娘的聲音恬淡如水,在大廳里緩緩地流淌,仿佛帶着無盡的眷戀與遺憾。
各為其主,我不怪你!只是今世無緣,那便求來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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