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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他恍惚的眼神，眼底泛起的淚光，無助的呢喃，一切的一切都讓蘇小楠狠不下心摔碎他的美夢。
「老頭子……」 蘇小楠伸手撫上他的頭髮，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她這才發現，還未至不惑之年的沈墨醉，鬢角竟都已生出了幾綹銀絲，那銀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你是不是…… 真的很愛我娘？」
蘇小楠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心中湧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那思緒如同一團亂麻，纏繞在她的心頭。
「可是…… 為什麼只能是我娘呢？」
費了好大的力氣，蘇小楠才將沈墨醉送回房。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死死拽住，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手腕捏碎。
沈墨醉紅着眼眶，低聲喃喃着：「不要走，不要走……」
四目相接，蘇小楠眼中有着自己都讀不懂的感情。他對她表現出的縱容、深情、思念、溫柔、傷懷……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她那張與她過世母親一模一樣的臉。
說到底，她不過…… 是個替代品。
若沒了這張臉，他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好，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都不敢去猜，那答案仿佛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旦觸及，便會將她吞噬。
過了許久，蘇小楠用力抽回手，輕聲道：「我是小楠。」
仿佛一道驚雷將沈墨醉從夢中劈醒，他慌忙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態，眼中還殘留着迷茫與驚慌。
「啊，是小楠…… 小楠啊…… 為父沒事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蘇小楠一言不發地為他蓋好被子，動作輕柔而熟練，隨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墨醉望着那抹纖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腦海中又一次閃過那個紅衣翩然的女子，她眸光如水，幽幽唱着，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婉兒。小楠她長大了。她…… 好像你。」
行完及笄禮之後，蘇小楠的性格驟然變得安靜起來。
閒暇時，她只是在房裡寫寫字、養養花，更多的時候，是靠在窗邊，望着遠處發呆，眼神空洞而迷茫，再也不見往日裡那活蹦亂跳的樣子。
大家都說，這行過及笄禮的女子到底不一樣，小姐怕是有了心上人。
卻只有珍娘，每每在眾人打趣說笑的時候，望着心事重重的蘇小楠，眼底一片擔憂，那擔憂如同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頭。
院裡的美人蕉花期過了，花瓣被風吹落，細細碎碎鋪了一地，像是一幅悽美而落寞的畫卷。
蘇小楠倚着木格窗，手指輕輕把玩着手中的蝴蝶髮釵，眼神茫然地投向遠方，仿佛在那遙遠的地方，有着她一直追尋的答案。
「小姐怎麼又對着窗戶吹風了？」
珍娘原本端着碗走進來，看見蘇小楠正坐在風口，忙不迭地放下碗，快步走到窗邊，伸手把窗戶闔了起來，動作中滿是關切。
「近幾日你風寒總拖着不肯痊癒，進食也少，身子虛了不少。莊主特意派人把去年挖到的那枚野山參取了出來，吩咐廚房和着烏雞燉了好幾個時辰給你補身子，來，快趁熱喝了吧。」
珍娘說着，把湯碗遞到蘇小楠面前，眼神中滿是疼愛與期待。
蘇小楠將手中的髮釵插回頭髮上，伸手接過碗，低頭默默喝着。珍娘的眼神落到她身上，又是忍不住一聲輕嘆，那嘆息聲中，飽含着無盡的感慨與憐惜。
真的…… 太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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